鼠标滚轮无情地向下,热力图的形态骤然扭曲、切换,化作诡异的三维建模。一具半透明的人体模型悬浮在幽蓝的屏幕中央,本该鲜活的器官此刻却扭曲成了冰冷的钢轨节点,而贯穿整个躯干的脊柱,竟赫然幻化成一把被无限放大的道尺刻度轴,每一道刻痕都冰冷刺骨,每一寸延伸都带着死亡的残酷!
“啪嗒。”一滴冷汗,混合着恐惧与沸腾的愤怒,重重砸在键盘的某个键上,发出一声刺耳的轻响。林野死死盯着模型足底,那里竟有一行小字注释,字迹细若蚊足,却仿佛带着血丝,力透屏幕,直刺眼帘:“行走于谎言轨道的每一步,都在血肉中刻下0.5mm的蚀骨误差。” 这句话如同惊雷,在死寂的办公室里炸响,也炸开了林野脑海深处最黑暗的角落,让他浑身冰凉,如坠深渊。
包裹寄到时,道尺正发出刺耳的警报。新系统的激光校准仪显示K211+300弯道“完美合规”,一片虚假的宁静。但林野的旧道尺,当他卡在相同位置时,钢刻度与钢轨缝隙之间,却始终漏着一道0.3mm的月光,像一道嘲弄的伤疤。撕开牛皮纸,褪色的桃木盒里,躺着一副古怪的眼镜——镜腿,竟然是用道尺切割改制的,冷硬的金属;鼻托处,焊着那个早已消失的“漂流瓶07号”的金属残片,带着时光的锈迹和故事的重量。
母亲的字条在档案室穿堂而过的风中轻轻颤动,墨迹似乎也带着温度:
野:你爸熔了他退休纪念尺做的镜架。他量了三十年钢轨,说人眼的焦距误差,容不得0.1mm的谎。你保护数据,我们保护你。
林野颤抖着戴上眼镜,走向那台闪烁着“合规”绿灯的校准仪。镜片过滤了那刺眼的虚假光芒,他的视野深处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浮动。他注意到父亲用红漆标在镜腿内侧的刻度:左眼:1435mm(标准轨距);右眼:1435.3mm(生存容差)——多出来的0.3mm,是父亲留给他的,关于真相的余量和警示。当他抬头凝视激光射线时,右眼镜片突然泛起奇异的涟漪——那层智能镀膜,竟然将0.3mm的误差值折射、扭曲,竟化作父亲的脸!那张脸在虚空中无声地怒吼,声波震得镜架嗡嗡作响,像是在控诉,又像是在叮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