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续发现两种隐藏极深的窃听器——纳米电化学传感器和伏安法标记器,林野对那瓶耦合剂的审视,已经从简单的怀疑,升华为一种近乎偏执的、外科手术般的精细。每一次揭开它的伪装,都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,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瓶简单的工业化学品,而是一个活生生的、拥有复杂神经网络的敌人。OMEGA的创造力,或者说,他们扭曲的“智慧”,远超林野的想象。
这一次,他的目光聚焦在了电位分析法上。相较于之前两种依赖电流响应或电压扫描的方法,电位分析法更“安静”,更“静态”。它通过测量工作电极与参比电极之间在无电流通过时的稳定电位差(电动势)来获取信息。这种方法的原理本身就不易产生剧烈的信号变化,非常适合隐藏那些不需要持续供电、只需要感知环境变化的微型装置。林野猜测,如果OMEGA真的在耦合剂中埋下了第三类陷阱,那极有可能就藏在这种“静默”的监测方式里。
他在耦合剂样本中小心翼翼地植入了一枚微型的固态参比电极,这种电极本身非常稳定,常用于长时间监测。然后,他将它连接到探伤仪的高阻抗电位计上。高阻抗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测量电流对体系本身的干扰,确保读数的真实性。初始阶段,他只是让体系在静置状态下进行长时间监测,观察耦合剂本身在空气中的电位变化。
屏幕上的曲线缓缓波动,如同心电图般平稳。初始的开路电位(OCP)稳定在约 +0.15V 左右,这个数值在预期范围内,与耦合剂本身的成分和环境的轻微氧化还原状态相符。林野耐心地等待着,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,屏幕上的曲线如同催眠般单调重复。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,强迫自己保持专注。这不仅仅是对技术的挑战,更是对意志力的考验。
然而,就在他几乎要认为这次检查又是一次徒劳时,一个微小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异常出现了。当他模拟探伤过程,利用微型机械振动装置,向耦合剂体系施加微小的机械振动——这模拟的是超声波探头在钢轨上移动时产生的微小扰动——时,OCP曲线不再平稳,而是开始出现异常的、规律性的阶梯状漂移!
每一次振动过后,电位都会稳定地向上或向下漂移约1-2毫伏(mV)。这种漂移的方向和幅度,并非完全随机,似乎与模拟的“伤损”强度有着某种微妙的关联。伤损越“严重”,模拟的振动幅度越大,电位漂移的幅度也越明显。林野的心脏猛地一跳,这绝不是耦合剂本身的物理性质所能解释的。
“第三类…”他低声自语,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。他立刻锁定一个典型的异常漂移事件,启动了探伤仪的瞬态分析功能,同时切换到高分辨率的成分成像模式,试图捕捉到这个瞬间发生变化的微观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