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钟撞碎薄雾时，沈清辞盯着铜镜里陌生的龙袍发怔。太监总管尖细的嗓音穿透雕花木门："陛下！早朝时辰到了！"她慌忙套上金丝绣靴，却将左右颠倒，龙纹靴底的暗扣硌得脚趾生疼。指尖抚过腰间玉佩，冰凉的触感突然变得滚烫，仿佛有团火焰要从皮肉里烧出来。
乾清宫丹陛上，丞相的笏板叩得青砖作响："黄河决堤，沿岸三州已成泽国！"沈清辞捏着奏折的手微微发抖，余光瞥见殿外盘旋的乌鸦。往日解读星象的从容荡然无存，她张了张嘴，喉间却像塞着团浸了墨的棉絮。就在大臣们交头接耳的瞬间，袖中玉佩骤然发烫，奏折空白处渗出星砂小字："开仓放粮，以工代赈，调青州水师..."
"就按此策办。"沈清辞学着萧承煜的口吻，刻意压低嗓音。话一出口，自己先愣了神——这沙哑的尾音，竟与昨夜在龙榻上听到的声音如出一辙。退朝时经过蟠龙柱，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柱上雕刻的曼陀罗花纹，却被侍卫总管拦住："陛下小心龙纹！"
御花园的紫藤架下，贵妃携着鎏金托盘款步而来。白瓷碗里蒸腾的雾气裹着安神香，沈清辞却在闻到的刹那屏住呼吸——那甜腻中混着西域蛇莓的腥气，与母亲临终前呕吐物的气味如出一辙。"陛下政务操劳，这是臣妾特意..."贵妃话音未落，沈清辞突然挥袖打翻瓷碗。
黑褐色的汤汁泼在假山上，青灰色石面瞬间泛起白沫，滋滋作响的腐蚀声惊飞了栖在枝头的黄鹂。贵妃的护甲深深掐进掌心，脸上却堆起笑："许是厨房疏忽了..."沈清辞盯着她腕间若隐若现的曼陀罗刺青，想起昨夜镜中闪过的巫教符文，突然逼近半步："贵妃可知，蛇莓配朱砂，三息便能封喉？"
这话本该带着帝王的威压，从她口中说出却带着少女特有的冷冽。贵妃的瞳孔猛地收缩，倒退时撞翻了石凳上的茶具。碎裂的青瓷片里，沈清辞瞥见自己陌生的面容，却在倒影边缘，看到一抹绯色衣角一闪而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