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夜十二点的指针刚划过刻度,死寂便如沉重的黑幕般笼罩了整栋别墅。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,只余下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,像是某种巨兽在黑暗中缓慢的喘息。陆凛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,身形挺拔却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,压抑的怒火在每一寸紧绷的肌肉下无声咆哮。
手机屏幕骤然亮起,在昏暗中投下一片惨白的光晕,刺得人眼睛生疼。一个经过特殊处理的、非本地归属的号码。陆凛的指尖悬停在冰冷的屏幕上方,短暂地凝滞了一下,那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,却沉重得如同凝固的时间。终于,他划开了接听键。
电流的沙沙声首先传来,带着一种令人齿冷的恶意,紧接着,陆振山那标志性的、刻意压低的沙哑嗓音,裹挟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残忍,穿透了听筒:
“凛小子,睡得好吗?” 声音经过变声器的扭曲,透着一股非人的怪异,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淬了毒的冰棱,“你那个小姨子,沈月,啧啧,小姑娘真是水灵得很,就是胆子有点小,抖得跟筛糠似的。”
陆凛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,指关节瞬间绷得发白,发出轻微的“咔”声。他雕塑般冷峻的侧脸线条在落地窗映出的微光里显得更加锋利,眼底深处那点幽蓝的寒光骤然收缩、凝固,仿佛瞬间冻结了周遭所有的空气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呼吸的频率变得极其缓慢而沉重,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强行压抑着毁灭的冲动。
电话那头,陆振山似乎很享受这沉默带来的压迫感,他故意停顿了几秒,让那无形的毒蛇缠绕得更紧:“听着,游戏很简单。半小时后,东郊废弃炼油厂,最高的那座分馏塔顶楼。把你那个宝贝账本,原封不动地带来。别耍花样,我的人就在附近看着你。账本换人,一手交钱,一手交货,明白吗?”
他刻意放缓了语速,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稠的恶意:“账本换你妹妹的命,选吧。是守着那堆死人纸,还是救回你这娇滴滴的小姨子?呵呵呵…” 阴冷的笑声如同毒蛇吐信,在电流的噪音里滑过,“你只有半小时。迟到一秒,或者让我看到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,我就把她身上的小零件,一件、一件地,从这里扔下去。”
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。忙音瞬间充斥了听筒,单调而冰冷,像是对陆凛无声的嘲讽。
死寂重新降临。陆凛缓缓放下手机,那冰冷的金属外壳仿佛还残留着陆振山话语里的毒液。他转过身,目光如实质的刀刃,穿透书房的黑暗,精准地落在嵌入墙壁的保险柜上。那厚重的合金门,此刻像一个沉默的墓碑,封存着足以将顾议员乃至其背后庞大势力彻底埋葬的致命证据——那本泛黄的、记录着无数肮脏交易和十年血仇真相的核心账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