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雨丝鞭子般抽打着落地窗,在玻璃上蜿蜒出扭曲的水痕。窗内,陆凛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,指尖划过最新的集团资产重组模型,荧蓝的光映着他冷峻的侧脸,如同神只在云端拨弄人间财富。沈微蜷在沙发深处,一本厚重的艺术史摊在膝头,指尖停留在描绘荆棘王冠的一页,目光却空洞地穿透书页,落在窗外沉沉的雨幕里。
沈月被安置在庄园另一翼的独立疗养套房,有最专业的医护和最严密的安保。陆凛说过,那是绝对安全的堡垒。沈微强迫自己相信,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浮木。
突然,刺耳的蜂鸣撕裂了书房凝滞的空气!不是电话铃声,而是直通沈月套房安保系统的最高级别入侵警报!
沈微像被电流击中,猛地弹起,厚重的艺术史“砰”地砸落在地毯上。心脏在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,几乎停止跳动。她甚至来不及思考,身体已经朝着门口冲去。冰冷的恐惧沿着脊椎一路窜上头顶,瞬间冻僵了四肢百骸。
陆凛的反应更快。警报响起的刹那,他眼中温和的蓝光骤然被暴戾的寒冰取代。他猛地转身,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,几步就超过了踉跄的沈微,一把拉开了沉重的书房门。
走廊尽头,通往沈月套房方向的区域一片混乱。两个陆凛最信任的贴身保镖倒在地上,一个额头淌血,昏迷不醒,另一个捂着肋下,脸色惨白如纸,正挣扎着想爬起来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、令人作呕的乙醚气味。几名闻讯赶来的安保人员正试图扶起同伴,脸上写满了惊惶和难以置信。
沈微的视线越过混乱的人群,死死钉在那扇被暴力破坏的合金安全门上——门锁部位被某种强酸腐蚀出一个狰狞的大洞,边缘还在冒着细微的白烟。门内,属于沈月的那片宁静空间,此刻像一个被撕裂的伤口,向外散发着不祥的气息。
“月月!”沈微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,声音劈裂在喉咙里,不顾一切地就要往里冲。
“拦住夫人!”陆凛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,冷硬地劈开混乱。两名安保立刻上前,小心却坚决地挡在了沈微面前。
陆凛自己则一步踏入了那片被侵犯的领域。套房内一片狼藉。精心布置的温馨荡然无存。花瓶碎裂在地,清水混着泥土和折断的花枝流淌。椅子翻倒,柔软的抱枕被撕开,羽毛如雪花般飘散。梳妆台的镜子布满蛛网般的裂痕,映出无数个破碎的世界。中央那张宽大的康复床上,被子被粗暴地掀开,揉成一团丢在地上。床上空空如也。
沈微被拦在门口,视线越过陆凛宽阔的肩,清晰地看到了那张空荡荡的床。最后一丝血色从她脸上褪尽,世界天旋地转,她死死抓住门框,指甲几乎要嵌进坚硬的木头里,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。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堵住,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有急促而破碎的喘息,如同濒死的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