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她很快压下了这丝不快。看向身旁的李静,这位前辈的眼神里没有得意,只有疲惫和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。庄颜不得不承认,李静的操作,尤其是对产科突发情况的预判和处理的那种老辣,是她这个年纪和主要经历在内科急救的医生所不具备的。她们的实力,确实在伯仲之间,只是侧重点不同。
颁奖时的她调整好呼吸,脸上挤出了得体的微笑。接过亚军证书和奖杯时,她告诉自己:“也许,这就是资历的意义。在某些模糊地带,它本身就是一种资本。我还不够好,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,不仅要精进技术,还要更透彻地理解那些成文的和不成文的规则。”她甚至主动向李静表示了祝贺,语气真诚。她试图用理性和理解去消化这场失败,维持着自己的体面与清高。
颁奖结束了,礼堂的冷气和喧嚣被一同隔绝在厚重的门后。庄颜换回了那件洗得领口有些松懈的浅灰色短袖衬衫,将那份写着“第二名”的烫金证书对折,毫不怜惜地塞进了帆布包,唯有那束鲜花,被她小心翼翼地捧着,娇艳的花朵在闷热的空气里更显生机勃勃,与她此刻悻悻的心情格格不入。
走出省卫生厅的大门,六月午后灼热的阳光和滚滚热浪立刻扑面而来,瞬间蒸出了她鼻尖的细汗。她下意识地眯起眼,看着其他比赛人员被同事簇拥着,寒暄着,钻进单位派来的、带着空调凉气的小车,一一道别离去。很快,门口的水泥地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被烈日烘烤的身影,形单影只。
来时也是如此。主任倒是循例问过一句:“小庄,去省里比赛那天,需要院里派车或者安排个人跟你一起去吗?”她还没来得及回答,小胡就立刻凑过来,亲热地揽住她的胳膊,对主任说:“主任,要不我跟庄医生一去吧?给她加加油,看看衣服和包,万一有个什么大事小情的,也好有个人跑腿儿帮忙!车嘛~就不麻烦单位了,卫生厅嘛,我俩打个车也没多少钱!”
主任点点头,庄颜惊异于小胡的热情和奉献,可刚从主任屋出来,她就被小胡拉到角落:“庄姐~我明天正好有点个人的私事想处理,苦于没有理由请假。。。这次总算让我逮着了机会。。。你看。。。省卫生厅嘛,也不远,求求你,帮我个忙,就说我陪你去了。。。。”她搓着双手算计的样子像只苍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