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礼监太监王承恩的通报惊起架上鹦鹉,那鸟儿忽然学舌:"证据确凿!证据确凿!" 永熙帝望着《吴越兵器谱》上被红笔圈烂的 "穿云弩",想起谢渊呈献的模具残件上,隐约可见泰昌帝的暗纹花押 —— 原来父亲当年早已察觉官窑异状。"让襄王使者在工部待三日," 他忽然吩咐,"每日辰时听匠人讲砖,未时看三法司对账,戌时抄录《证据辑录》。"
未时初刻,匠人言事局的桐木长案上,摆着从萧氏官窑挖出的十二种砖模。瓦作头陈六捏着半块带字砖,指腹摩挲着 "实价八十文" 的刻痕:"二十年前俺爹被太府寺的人打断右手,临终前用血在砖上写了这个数。如今俺带着儿子来,就是要让这砖上的字,比太府寺的公章更管用!" 他忽然举起模具,阳光穿过模具,在地面投出寒梅形状的光影 —— 那是谢渊特意让人在模具内侧刻的防伪纹。
满堂匠人皆默然,唯有角落的老妪突然恸哭,从布包里掏出半块烧残的砖,砖面 "萧" 字缺了一角:"这是我儿临死前塞给我的......" 谢渊认得她,是三个月前在火场替他挡了一箭的陈妈妈。他轻轻接过砖,发现砖背有用指甲刻的 "顺兴号" 三个字 —— 正是当年转运模具的船名。证据链在这一刻悄然闭合,就像父亲当年在血书中画的那个未竟的圆。
片尾
申时的阳光斜照檐角,将 "清正廉明" 的匾额拖出长长的影子,恰好覆盖衙署前正在绘制《证据歌》壁画的匠人。画工用三原色描绘谢渊查案的场景:火中抢砖、狱中对簿、朝堂陈词,每一幕旁都配有短句:"砖有纹,账有痕,贪腐过处留脚印"。路过的孩童们跟着画工描红,用炭笔在地上画下歪扭的寒梅,却比任何官样文书都更鲜活。
是夜,谢府梅香阁的铜灯将影子投在窗纸上,恍若父亲当年在天牢刻字的剪影。谢渊对着灵位供奉的《证据辑录》,指尖抚过老石匠临终前用牙咬着刻的砖坯,砖上 "干净的砖" 四字带着血丝,却比任何墨宝都更重千钧。案头新到的越州密报摊开着,图上用朱砂标出水军楼船的暗纹 —— 与萧氏官窑的北斗纹严丝合缝,却不知模具残骸此刻正在兵器局的熔炉里,化作抵御外敌的新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