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首语
《大吴会典?钱法》载:"官银铸造,必刻监造官名、年月及所属卫所,私铸北斗纹缺角者,以通敌论处。" 永熙三年孟冬,户部银库的鎏金天平上,十万雪花银泛着冷光,锭底北斗纹缺角如匠人白骨上的凿痕。谢渊持《匠人抚恤账》以照银钱,见 "病故" 名单与银锭暗记一一对应 —— 当司马相如的 "黄金错刀" 化作匠人血铸的通货,且看这一阙照骨如何让银钱反光映出砖窑烈火,使抚恤账目成为白骨证词,在库银冷光中照见二十年贪腐的森森骨相。
黄金错刀白玉装,夜穿窗扉出光芒
永熙三年十月初八,巳时初刻。户部银库的铜锁在晨光中开启,三十六名库丁抬出的樟木箱尚未落地,谢渊已闻见若有若无的砖窑焦味。鎏金托盘上的雪花银泛着冷光,每锭底部的北斗纹缺了摇光星,在天平上投下的阴影,恰与城西骸骨墙第七具骸骨的掌心刻痕重合。
"回大人," 户部司务李茂举着验银锤,"此银成色九二八,锭底刻纹与太府寺《银料支领账》记载的襄王封地用银完全一致。" 他忽然指着铸造日期,"元兴十七年冬月,恰是《匠人抚恤账》记三百匠人 ' 病故 ' 的月份。"
谢渊的指尖划过冰凉的银面,錾刻的 "丙巳 - 零一" 编号浅得几乎看不见 —— 那是匠人陈六的编号,也是父亲血衣上寒梅纹的破损处。他忽然想起陈大柱在砖窑前的哭诉:"李大人说画一斗能换半升米,谁知道画的是送命符......"
《匠人抚恤账》的黄绢封面还带着密室的霉味,谢渊翻开第三十七页,"病故" 二字旁的北斗符号突然刺痛双眼 —— 每个符号的缺角方向,竟与银锭刻纹分毫不差。"这些不是抚恤银," 他的手指划过账册上的朱砂批注,"是襄王用匠人骨血换的私军粮饷。"
户部尚书萧睦之接过账册,手在 "元兴十七年冬月抚恤银三万七千两" 处顿住:"三万七千两,恰合《兵器铸造账》三万七千具弩机的造价。" 他望向谢渊,"每具弩机换七石粮,每石粮折银一钱,尾数 ' 七' 字...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