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首语
《大吴会典?书房规制》载:"官员书房必设三柜:文柜藏典章,武柜储兵图,密柜纳私章,柜门暗合北斗之数,非掌印官不得启。" 永熙三年孟冬,谢渊踏破李邦彦书房的鎏金铜锁,见《漕运改良条陈》抄本悬于中堂,批注处血印经醋汁显形,竟露襄王真迹。当王冕 "冰雪林中" 的寒梅遗风穿透墨账,且看这一阙遗风如何让残墨显形为谋逆铁证,使砖灰凝作清吏骨血,在故纸堆与砚台底,照见贪腐者用匠人魂灵研墨的森冷真相。
驿外断桥边,寂寞开无主
永熙三年十月十五,申时初刻。李邦彦书房的紫檀雕花窗棂滤进斜照,谢渊的指尖划过《漕运改良条陈》抄本的靛青封皮,十年前的墨香混着腐木味扑面而来。书童福生的火折子照亮墙壁,"必杀之" 三字的墨痕在醋雾中褪去,显出血色批注:"此条陈若行,吾等必亡"—— 笔锋凌厉如剑,正是襄王萧漓的亲笔。
"大人,密柜有蹊跷!" 校尉的腰刀磕在博古架暗榫,七层楠木密柜应声而开,最底层的《襄王密约》残页与《漕运条陈》抄本边角相触,寒梅防伪纹在火光中骤然显形。谢渊的目光落在抄本边缘的锯齿痕 —— 那是父亲谢承宗为匠人按名领粮条款所做的修改标记,每道刻痕都与丙巳位砖窑的弩机刻痕深度相同。
"大人,砚台里有砖灰!" 福生的指尖掠过澄泥砚,暗红色颗粒簌簌而落,在案头摆出北斗形状。谢渊取过验土银匙,窑温灼烧的焦香混着松烟墨味扑面而来:"丙巳位砖窑的红土。" 他忽然冷笑,"李邦彦每次批账,研的不是墨,是三百匠人的骨血。"
抄本末页的 "匠人按名领粮" 条款旁,一行极小的蝇头小楷在烛光下显形:"吾儿切记,寒梅傲霜,非独枝干,更在根骨。"—— 是父亲的笔迹,墨色中隐约可见薄荷脑结晶,与第三集账册改笔的追风膏成分完全一致。谢渊的手指抚过字迹,忽然想起天牢石壁上父亲用指甲刻的《清吏铭》,每笔顿挫都像在砖窑墙上凿刻匠人姓名。
户部司员抱着新拓的砖模闯入:"大人,匠人在李邦彦靴底发现砖窑红土!" 模底 "冤" 字的刻痕里嵌着极小的银箔,正是第二集查抄的雪花银包装材料。谢渊望向墙上的漕运路线图,丙巳位砖窑的标记旁,不知何时被刻上了弩箭尾翼的北斗纹 —— 那是私军粮道的死亡坐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