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三的眼皮不可察觉地跳动,却仍保持着世家大族的傲慢:"御史大人若想治罪,至少需三证齐全吧?"
"三证?" 谢渊冷笑一声,漆木匣盖在掌心扣出清响,十二格火漆样本在烛下泛着冷光,"陈长史且看 ——" 他拈起最底层的琉璃片,茶梗纤维在镜下如蛛网凝结,"贵府火漆含庐山云雾茶梗三钱,松烟墨配比为七比三," 指尖划过账本封面的暗纹,"与宗人府永熙三年失窃的玉牒火漆,连窑温差异都分毫不差。"
陈三的喉结滚动,革带铜扣在拇指下碾出细密凹痕。谢渊乘势展开泛黄契约,朱砂落款在雪光中刺目:"隐田租契签署于永熙三年孟夏初七," 他的验印锥轻点日期,"恰是玉牒链第三节缺刻的当日。而这账本刻痕..." 举起青玉残链与账本重叠,三道斜线在舆图上拼出 "漓" 字最后一笔,"与玉牒 ' 漓' 字起笔的十五度仰角,连匠人运刀的颤痕都如出一辙。陈长史还要本官凑齐几证?"
陈三的后背猛然贴上椅背,补服在椅棱上压出褶皱:"御史大人强词夺理!王府采买茶叶,怎就成了谋逆证据?"
谢渊将玉牒链重重按在舆图五峰茶场,青玉断口映着雪光:"贵府购茶车出入卫所关卡三百一十六次," 他展开卫所盘查记录,朱笔圈注的 "军粮" 条目下全是茶叶标记,"这些茶税折银,足够装备三个卫所的骑兵甲胄。" 忽然压低声音,"更妙的是,永熙三年玉牒失窃夜," 周立适时捧来宗人府旧档,血签在页脚翻飞,"贵府车队途经西华门巷口,而值守侍卫的尸身,恰在车轮碾过的车辙里。"
陈三的手指骤然收紧,革带铜扣发出轻响:"那不过是巧合..."
"巧合?" 谢渊的声音如冰锥落地,"江西按察使王大人查获同样的账册,次日便暴毙于驿馆," 他敲了敲桌面,"仵作报称,他齿间嵌着半片火漆 —— 与你眼前这本的烧制窑口相同。" 忽然逼近半步,獬豸补服的银线在陈三瞳孔里晃动,"陈长史还要用 ' 巧合 ' 搪塞?"
窗外马蹄声碎,暗卫的禀报惊飞檐角积雪。陈三的视线掠过谢渊手中的玉牒链,喉间泛起苦涩 —— 那道断口像极了襄王近日焦躁时折断的树枝。"御史大人执意与诸王为敌?" 他强作镇定,指尖抚过袖口绣纹,"如今秦王的铁骑已抵潼关,赵王的密使正在宗人府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