诺顿的机械音还在头顶炸响,苏寒却听见了更清晰的声音——那是诗魂海里传来的共鸣,像无数人同时哼唱《将进酒》,震得他的诗魂印嗡嗡作响。
“哥!”糖糖拽着他的衣角,金露瓶里的液体泛着幽蓝,“张爷爷说镇诗钟的钟声变调了!刚才还‘咚——咚——’,现在像在哭……”
苏寒抬头,终南山的雾霭中,镇诗钟的轮廓正在扭曲。那口陪伴陆守墓人三百年的青铜巨钟,此刻竟渗出暗红的纹路,像被血浸透的老茧。
“是诺顿的‘情感绞杀程序’。”林小棠的声音突然冷下来,她的机械义眼不再蒙雾,蓝光里翻涌着数据流,“他们在抽取诗魂海的能量,想把人类的情绪彻底格式化。”
话音未落,镇诗钟发出刺耳的尖啸。钟声里混着的不再是李白的叹息,而是无数人的哭嚎——蓝星的废品站里,张叔举着《唐诗三百首》的手在发抖;江南绣坊里,沈绣娘的绣绷被撕成碎片;长安茶馆里,老琴师的焦尾琴弦断成三截……
“他们在摧毁我们的‘火种’。”苏寒的指节捏得发白。他能清晰感知到,诗魂海里的星屑正在消散,那些被他唤醒的背诗少年、绣娘、琴师,此刻都像被掐灭的烛火,连最后一点微光都在消失。
“哥,看!”糖糖突然指向天空。
玄黄界的云层被撕开一道裂缝,露出底下翻涌的黑潮。那黑潮不是云,是诺顿主脑的“去情感化”能量具象化,所过之处,地面上的电子符文疯狂闪烁,连空气都变得冰冷刺骨。
“这是‘诗劫’。”陆守墓人灌了口酒,酒葫芦里的酒液竟结了冰,“当年李白醉斩妖龙时,也见过这种黑潮。他说,这是文明被抽走‘魂’的样子。”
“那我们就把魂抢回来!”苏寒抽出锈剑。剑身上的《将进酒》诗行突然全部亮起,像一条金色的河,在他周身流转。
“好小子!”陆守墓人将镇诗钟往地上一墩,钟声震得黑潮退了半步,“当年我师父教我‘床前明月光’时,说过‘诗在人在’。现在,该我们把诗抢回来了!”
沈绣娘的绣绷突然发出嗡鸣。她的指尖抚过丝线,《春江花月夜》的诗境从针脚里涌出来,在空中凝成一轮明月。月光所照之处,黑潮像被泼了热油的冰面,“滋啦”作响着融化。
“好手段!”老琴师的焦尾琴自动出鞘,琴弦上的《兰亭序》残卷展开,“小友,接我这招‘曲水流觞’——”
琴音如流水般倾泻,竟在黑潮中冲出一条通路。苏寒看见,通路尽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是张叔。他的机械义眼被黑潮腐蚀得只剩框架,怀里却紧紧抱着个铁盒,盒盖上刻着“唐诗残卷”。
“苏寒!”张叔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,“这是我……我从垃圾山捡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