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学兵干咳一声:“我没合适的位置给你。”
这个问题去年九月他们在顺为办公室提过一次,他猜测到雷军会再提,也想了很久了,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。
“林斌是你推荐过来的,他已经是副总,你是我的投资合伙人,又是金山的总经理,求伯君还打算让你接任金山董事长吧?你来奇点,总不能让你也当副总吧?那只能把我的董事长位置让给你了?卢韦冰和林斌都是元老,公
司一砖一瓦都是他们干起来的,这个位置我是打算留给他们的,让你空降过来做这个位置,也不合适。”
雷军一听立马豪爽道:“你担心这个是吧,我可以做副总的,以后升职的事情...大家可以公平竞争嘛!”
他这次没提合伙,因为他知道现在的奇点他已经投不起了。
也没提待遇。
他从92年开始在金山当普通工程师,做到CEO,把一个公司从初创管到上市,竞争奇点董事长职务他还是有信心的。
奇点现在还在一个高速上升期,听说也还没大量分股,只要职务上去了,股份嘛,陈学兵总会给他一些的。
“我是真的喜欢麒麟,也喜欢昆仑系统,让我给喜欢的产品干工作,待遇低一点也无所谓的!你有大局,有朝气,我也喜欢跟你共事!”
他的姿态已经摆得很低了。
陈学兵却悠悠说道:“未来几年奇点处于关键扩张期,引入你这样的重磅人物,必然会引发公司内部巨大震动,管理层的注意力会被内部权力调整、关系协调等事务分散,不利于打好最关键的第一仗,而且...你这人做事太有
激情,个人风格也太强,奇点的未来需要沉淀,着重技术研发,我怕你来了憋不住,甚至跟我都会有冲突,朋友一起做生意,总会不欢而散,何必呢。’
“怎么可能呢?我肯定听你的啊!卢总是总经理,我当副总,他的命令我也会执行的!”雷军立马道。
陈学兵摇头笑笑。
副总?
我倒不是那个意思。
让雷军当副总,未免有点浪费了,对公司益处也不大。
雷军的研发精神他没太看到,无论是以前的卓越网或者金山软件,都专注于模仿和变现。
但他的营销能力,陈学兵是万分相信的。
不过陈学兵一直在培养华为那样的企业而非小米,所以这个人让他内心十分纠结。
如果雷军不提,那大家各自安好。
可雷军加入的意愿强烈,一再拒绝一个满怀热情且看好你产品的顶级人才,又容易反目成仇。
尤其像雷军这样有抱负和实力的人,很可能激发他另起炉灶的决心,凭借其资本、人脉,和他现在对移动互联网的超前理解,雷军完全有可能快速打造出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,在应用生态和中低端市场,甚至未来对供应链和
人才资源上跟奇点展开激烈争夺,这大大增加了奇点未来的发展难度。
搞出一个对手,天天盯着奇点模仿,还骂友商是傻逼,想想似乎不是个好选择。
但是奇点的文化和路线不能被影响。
他是在约法三章,大家丑话说在前面,他才能给雷军一个合适的位置。
“这样吧,金山上市还早,上市以后你也不适合马上提离职,大家都再想想。如果你坚持,确定能融入奇点的深度研发文化,我给你代理董事长的位置,主要负责运营事务,不过这个代理期会很长,代理两个字最终也不一定
能够摘掉,一切还要看你能不能按我的思路发展企业,如果不能,就当在奇点学习吧,离开的时候我给你一笔钱创业,奇点的供应商和人脉也会给你提供支持,咱们有序竞争。”
雷军听到代理董事长的职务,已经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笑容:“那还考虑什么!把金山推上市,我的任务就完成了!那边我挂个副董事长的闲职就行了!这半年我会培养接班人的!只要上市,我就辞职!”
陈学兵望着水面笑而不语,内心思考着这个决定是否正确。
市场需要多元化和竞争,他不确定市场没有小米这样一家企业会不会更好,但是目前让小米出现,肯定是对奇点不利的。
等到两三年后,奇点构造好一些护城河,那么雷军要自己去创业,给他一些支持,大家或许还能保持良好关系。
如果在此期间,雷军能洗掉一些组装厂的惯性思维,放他出去,说不定还能多出一家真正的中国友商。
纵使有先知,他也不好彻底判断一个人,那一切就交给时间吧。
夜晚,维多利亚港对岸的尖沙咀梳士巴利道沿线建筑通通亮起灯。
陈学兵冲了杯咖啡,坐在电脑前查阅全球股市消息。
这里不需要VPN也可以连接全球互联网,窗外环境也让他十分享受。
房间灯忽然熄了,电脑的灯光变得明晃晃。
他皱了皱眉,四季酒店还停电?
抬眼看向窗外,发现对岸的灯光依然在,旁边的灯光似乎也在发散进来。
他刚准备起身查看,一个红点,突兀地出现在窗口。
红点映在窗口,形成光路,透到了天花板,开始晃来晃去,像一根逗猫棒,让人很不爽。
但陈学兵停住了脚步,没有贸然走到窗边,脑子里想起一个词。
红外线,瞄准仪。
他脑子混乱了一下,呼吸有点急促起来。
这里是香港,四季酒店。
香港是非常安全的,枪击案是掩盖不了的大事。
如果发生在他身上,足以摧毁大陆对一个港商的所有信任。
信息一一掠过脑海,他又平静下来,慢慢走到窗边被窗帘和墙体遮挡的位置,往下看了看,发现看不到什么,便又拿出了手机探到窗前,试图往下面拍照。
其实他住的八层,以麒麟手机的像素,往下拍根本什么也拍不到。
但是红外线似乎很快发现了他,精准地挪动到了小小的手机背面,并且又晃了晃,窗户和屏幕之间的红光映衬变得耀眼,相机传导到屏幕上,也短暂出现了一次过曝的亮白光。
陈学兵立马收起手机。
红外线也消失了。
陈学兵半天没敢挪动,藏在墙角的憋屈让他咬了咬牙,念头一动猫身飞快穿过了窗户区域,从床边通过,躲进了卫生间。
房间里忽地又亮了,灯光照耀。
门口传来了几个人聊天路过的声音,他这才松懈了一些,返回房间拿起座机打给总台。
“你好,刚才停电了吗?”
“没有,先生。”
“麻烦查一下你们的电控,有人把我房间电断了。”
“哦?好的。”
挂了电话,陈学兵的脸色变得阴沉。
只停了他一个房间的电,一道不知是何来源却格外精准的红外激光,一次查无实据的威胁。
非要因此而在香港大作点什么文章,似乎显得他有点过于敏感了。
好好好。
老家伙,你最好别来大陆。
(没有赖账,半夜写着写着太困了,睡着了,在补在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