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称号落定,江凡身形消失在光桥尽头。
***
北冥界,归墟海眼。
这里没有天空,也没有大地,只有无尽旋转的灰雾,如同宇宙胎膜般包裹着一切。海水逆流而上,汇入虚空黑洞,形成巨大的漩涡。时间在这里失去意义,过去与未来交错重叠。
江凡踏足于此,立刻感受到万千记忆扑面而来??
他看见年幼的自己在村中奔跑,笑声清脆;
看见父亲手持断刀,独战三大妖王,最终身陨雪原;
看见母亲抱着妹妹,在寒夜里咳出血沫,仍轻唱摇篮曲;
看见天听站在祭坛顶端,对他微笑:“你比我勇敢。”
每一幕都真实得令人窒息。
“欢迎回来。”一道声音响起。
江凡猛然回头,只见雾中走出一人。
那人穿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衣袍,面容相同,气息相同,甚至连断臂的位置都一样??可双眼却漆黑如墨,无星无月。
“你是谁?”江凡握紧无形之剑。
“我是你。”对方淡淡道,“是你放弃的部分??恐惧、犹豫、自私、软弱。你一路走来,斩去了太多‘我’,以为这样就能变得更强。可真正的完整,不是剔除黑暗,而是接纳它。”
“所以你是……我的心魔?”
“不。”那人摇头,“我是你未完成的命格。若你不面对我,便永远无法点燃命灯。”
江凡沉默片刻,缓缓放下剑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他轻声道,“我恨过命运,怨过天地,也曾在深夜想过放弃。我想过若能重来,宁愿做个普通人,守着家人,平凡终老。这些念头,我一直藏在心底,不敢承认。”
“那你现在敢了吗?”
“敢了。”江凡抬头,右眼中雷光渐起,“正因为我曾软弱,才懂得坚强的意义;正因为我怕死,才更明白活着的价值。我不是完美的英雄,我只是……不想让那些爱我的人白白牺牲。”
话音落下,无形之剑再度凝聚,但这回,剑身不再是纯粹的雷光,而是融合了暖意、悲痛、思念与希望的五彩流焰。
“这一剑,”江凡低语,“名为‘归来’。”
剑出,无声。
黑影没有抵抗,只是静静看着他,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。
“谢谢你……承认了我的存在。”
下一瞬,黑影化作点点星光,融入江凡体内。
刹那间,他的识海清明如洗,过往的痛苦不再压抑,而是化作滋养灵魂的甘泉。眉心佛珠印记绽放金莲,一盏幽蓝色的灯火自胸腔缓缓升起??
命灯,点燃。
归墟震动,海眼倒转,一道通往核心的阶梯凭空出现。阶梯尽头,悬浮着一块破碎的巨大晶石,其内隐约可见一颗跳动的心脏??
太虚之心。
“只剩最后一步了。”江凡踏上阶梯,每一步都伴随着身体的瓦解与重组。这是本源的考验,唯有完全献祭自我意识,才能唤醒创世之力。
当他抵达终点,伸手触碰太虚之心的瞬间,整个宇宙仿佛屏住了呼吸。
“你想好了吗?”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,像是母亲的呢喃,“一旦融合,你将不再是‘江凡’,而是承载万界意志的存在。你会忘记名字,忘记仇恨,忘记爱……你愿意吗?”
江凡笑了。
“我愿意。”他说,“但我请求一件事??保留一颗凡心。让我即便成为规则本身,也能记得痛,记得泪,记得那个雪夜里发誓要变强的少年。”
寂静。
然后,太虚之心轻轻一跳。
轰??!
无量光辉爆发,席卷诸天万界。
南天界枯木逢春,河流复清;
东荒界火山平息,绿洲重生;
西漠界沙暴止息,古城重现;
就连远在星外的天使军团,也感受到灵魂深处的安宁。
而在那光芒中心,一道身影缓缓升腾。
他无冠无冕,无甲无兵,仅披一件素袍,双目闭合,周身环绕着无数细小的光点??那是众生的愿力,是亡者的祝福,是生者的期盼。
他睁开眼。
眸中已无雷霆,唯有一片浩瀚星空。
他开口,声音不大,却传遍三千界域:
“从今日起,禁绝以‘天命’为由屠戮无辜。
强者不得凌驾律法之上。
每界设‘守心碑’,铭刻死者之名,警示后人。
若有违者……我必亲斩。”
言罢,身影消散,化作漫天星雨,洒落人间。
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。
有人说他沉睡于太虚深处,等待下一次危机降临;
有人说他转世为人,默默守护世间;
也有人说,每当夜深人静,仰望星空时,那最亮的一颗,便是他的眼睛。
多年以后,南岭村重建,村口立起一座无名石碑。
碑上无字。
但每逢风雨之夜,总有孩童听见碑中传来低语:
“我还记得你们。”
“我一直都在。”
风起,云卷,岁月流转。
十四王已成传说,中央皇沦为史书一页,而那个曾跪在废墟中不肯倒下的少年,早已成为天地间最温柔的光。
前行之路,永无止境。
但他知道,只要心中有火,光,就永远不会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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