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域神州,玉京皇宫大殿之内。
大昊神朝和宗门高手再次汇聚一堂。
以前或许数百年也未曾有一次这样的见面,可自魔主苏醒,大劫日近,短短几年间,这已是第六次议事。
九域神洲,皆属大昊神朝领...
风过处,残雪翻飞如纸蝶。少年立于高地,手中那片桃花被晨光映得近乎透明,背面的字迹微微发烫,仿佛知微的手还覆在上面。他将花瓣轻轻夹入木匣,与焦黄残页并列。那一刻,他忽然明白??所谓传承,并非只是接过一支笔、一本册子,而是承接了一种“不肯闭眼”的意志。
沈砚之拄着冰杖,呼吸沉重却坚定。他的双眼虽盲,可眉宇间有股久违的锐气正在苏醒,像冻土下悄然萌动的根芽。他喃喃道:“二十年了……我写下的每一个字都被冰封,每一句真话都成了禁声。可如今,这风里竟有了回响。”
少年点头:“不只是风在响,是人心在应。”
远处,桃核阵仍未熄灭,三千余颗桃核仍在雪地中脉动,如同大地的心跳。每颗桃核中都蕴藏着一段记忆、一句遗言、一场未曾公开的审判。它们不再沉默,而是以微光串联起断裂的历史支流,汇成一条奔涌向南的暗河。
孩子们已自发围成圆阵,捧着发光的桃核,低声诵读各自所得的文字。有的念的是母亲临终前塞进襁褓的血书,有的复述祖辈口耳相传却被斥为“妄语”的往事。声音起初细弱,继而汇聚,最终如潮水般一波波推向天际。
忽然,一名羌族少年高举手中布卷,嘶声道:“我说:我的祖父不是叛徒!他是永昌九年率民抗税的里正!他因上书直言‘赋重民疲’,被押往缄口渊前活埋!可官史只记‘乱民伏诛’四字!”
话音落,脚下一缕银丝骤然亮起,蜿蜒爬行至黑塔废墟,竟从地底勾勒出一具半掩尸骨的轮廓,肋骨之间插着半截竹简,上面依稀可见“民不堪命”四字。
又有一名汉家女孩跪地叩首,泪流满面:“我说:我的姑姑是女医,靖元元年瘟疫时救活三百余人,却被控‘妖言惑众’,沉塘而死!只因她说‘疫由官仓霉米所致’!”
她话未尽,空中飘落的桃花纷纷转向,在她头顶盘旋成环,花瓣背面浮现同一句话:“她说的是真的。”
一道道声音接连响起,宛如春雷滚过冻土。每一次开口,都像是撬动一块压在历史上的巨石;每一次承认,都在撕开一层蒙蔽真相的黑幕。共心阵因此不断扩张,第七弦的共鸣愈发清晰,甚至开始影响天地灵气的流转。
就在这时,沈砚之猛然抬头,似有所感:“来了。”
少年亦觉心头一凛。东南方向,天际线泛起诡异紫光,云层如墨汁滴入清水般缓缓晕染,竟凝成一张巨大人脸??无目无鼻,唯有一张裂至耳根的嘴,正无声开合。
“伪弦残影。”少年低语,“玄冥子终究没死干净。”
那虚影开口,声如百人齐诵,却字字扭曲人心:“尔等妄动禁忌,扰乱共心,当受万舌穿颅之刑!史不可逆,言不可兴,天下唯王命是从!”
刹那间,狂风倒卷,数十名孩子踉跄后退,手中桃核光芒骤黯。更有几人抱住头颅,痛苦呻吟??他们脑中竟浮现出虚假记忆:自己从未逃亡,父母健在,生活安乐,所谓“缄口渊”不过是反贼编造的谎言!
少年咬破舌尖,喷出一口精血,洒在石板之上。炭笔疾书:
>“靖元五年春,伪弦再现,欲篡众心。吾等以血证真,不堕幻境!”
石板爆发出刺目金光,直冲云霄。南云溪方向回应般震颤,整条溪水逆流而上,化作一道晶莹水柱,携万千桃花破空而来,在众人头顶结成屏障。花瓣交织如网,每一朵皆浮现真实片段:母亲临别一吻、父亲藏信于墙缝、兄长被拖走时怒吼“你们记住我名字”……
幻象崩解。
孩子们睁开眼,泪水纵横,却再无疑惑。他们齐声怒吼:“我们记得!我们没有骗自己!”
共心阵再度凝聚,比先前更加稳固。这一次,不再是被动响应,而是主动出击??三千桃核同时炸裂,释放出积蓄已久的信念之力,化作一道浩荡金流,直扑天上虚影!
轰然巨响,伪弦投影剧烈扭曲,那张巨嘴发出凄厉尖啸,终被撕碎消散。但少年并未松懈,他知道,这只是前兆。真正的敌人不会止步于残魂扰梦,他们会派出活人,带着铁令与刀兵,来扑灭这场刚刚燃起的火种。
果然,三日后,南方尘烟滚滚。
一支黑甲军自官道逼近,旌旗不书番号,唯有“肃言”二字血红如焚。为首者骑黑马,披铁鳞袍,腰悬双刃,面具覆面,仅露一双冷眼。他身后跟着九辆囚车,每辆都锁着一位白发老者,颈挂木牌,上书“私撰国史,蛊惑民心”。
“是‘清音司’。”沈砚之冷笑,“当年我入狱前,他们尚是文书小吏,如今倒成了执刀鹰犬。”
少年凝视来军,心中却无惧意,唯有悲悯。他知道这些人并非天生嗜杀,而是从小被灌输“真话即祸乱,异议即叛逆”。他们的耳朵早已被律令堵塞,心灵被恐惧驯化。
但他也清楚,若不阻止这支军队,今日在此发声的孩子们,明日就会成为囚车中的“罪人”。
“我们要迎战吗?”一名少年握紧石片,声音发抖。
少年摇头:“不是迎战,是唤醒。”
他取出知微留下的陶瓮,置于阵心,又将沈砚之所赠的那块血竹简投入其中。随即盘膝而坐,闭目诵念《补遗录》第七卷开篇:
>“昔有贤臣死谏,君怒焚其奏;有良民陈情,官诬以妖言。于是上下相欺,黑白颠倒。然天地有耳,岂真聋乎?人心有镜,岂真昧乎?今我辈执笔,非为争权,只为还一‘诚’字。”
声音不高,却随风扩散,穿透数十里荒原。沿途草木为之轻颤,地下银丝逐一亮起,如同星图点亮。更奇者,那些被押解的老史官竟纷纷抬头,眼中闪过清明之色。
尤其是最前一辆囚车中的老者,忽然放声大笑:“好!好一个‘还一诚字’!老夫李崇文,曾为礼部修撰,因记‘靖元三年大旱,朝廷匿灾不报’,被判终身监禁!今日能听此声,死亦无憾!”
笑声如钟,惊动全军。
那黑甲将领眉头微皱,挥手示意弓手准备。然而就在箭雨即将倾泻之际,异变陡生??
漫天桃花再次降临。
不是来自南方,而是从北方极寒之地吹来,竟是缄口渊周围残留的桃核感应到共心阵波动,自发催生而出!花瓣如雪纷扬,落在士兵肩头、铠甲缝隙、乃至弓弦之上。每一片落地,便浮现一行小字:
>“你小时候也问过‘为什么不能说实话’吧?”
>“你娘亲教你说的第一句话,是不是‘要说真话’?”
>“你现在做的事,是你真心认为对的吗?”
一名年轻士兵盯着手中花瓣,手指颤抖。他忽然想起,七岁那年,他因揭发邻居藏匿逃奴而受赏,却被母亲狠狠扇了一耳光:“你本可以说‘我不知道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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