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文正匆匆进宫求见景泰帝。
裴少卿则是来到了开阳伯府。
注:带着雷猛一起。
萧规下朝后没有回家,而是去了另一位伯爷家聊事,聊完后回到家才从下人口中得知了裴少卿登门拜访。
他怔了...
夜深,永宁塔的灯火依旧未熄。风穿廊而过,铃声如诉,仿佛天地间仍有无数未尽之言在低回流转。我坐在万民镜前,指尖轻抚镜面,那上面映出的是南境一个小村的景象??一位老妇人正颤抖着将一张泛黄的纸条投入“言箱”,口中喃喃:“我说了,墙里有三个人……他们没死,是被埋进去的。”话音落下,镜中光影微微一颤,随即扩散成涟漪,传向四方。
林小满端来热茶,轻声道:“谢奶奶,您又一夜未眠。”
我没有答话,只望着镜中那村庄渐远,又被另一处市集取代??几个少年围在扩音鼓旁,反复敲击铜片,播放《补遗录》中关于“静默剂”的段落。人群越聚越多,有人流泪,有人怒吼,有人跪地焚香,祭奠那些从未被记名的父亲、兄弟、儿子。
“他们还在说。”我终于开口,“可有些人,已经说了太久,却没人听。”
林小满低头整理案卷,声音很轻:“今日又有十七个名字补录入‘无名碑’。其中有个叫周九斤的,是当年玄甲营的杂役,活到了现在,躲在山里三十年,靠采药为生。他说他亲眼看见霍承远下令往‘噤声机’里注入人血,说是‘以魂养音,以痛制声’。”
我闭上眼,脑海中浮现出那座青铜巨鼎炸裂时的景象??黑液飞溅,枯骨化粉,九条铁链崩断,像是九条被割断喉咙的舌头终于松开。
可我知道,那不是结束。
真正的沉默,从来不在机器里,而在人心深处。
次日清晨,裴少卿匆匆赶来,脸色铁青:“西北三州的传声点接连失灵,百姓说夜里听见地下有钟声,每响一次,就有人突然失语,连哭都发不出声。最严重的是凉水坡,全村六十口,一夜之间竟无一人能言。”
我猛地站起:“又是‘静默大阵’的余波?”
“不。”他摇头,“工匠查验后说,那不是机器,是‘钟魂’??传说中前朝用来镇压民声的邪器,以百名哑童之骨铸钟,埋于地脉节点,一旦激活,可令方圆百里‘言根断裂’。”
我心头一震。
“钟魂”早已失传,连史书都讳莫如深。若真有人重启此物,说明霍承远的体系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深??它不止有药、有机器、有密令,还有**血祭**。
“他不是一个人。”我缓缓道,“他有一套完整的‘沉默传承’。从贪腐到用药,从假死到遥控,再到如今用邪术镇声……他早就把‘不让百姓说话’变成了一门学问,一门代代相传的‘治世之道’。”
林小满颤声问:“那……我们还能做什么?”
我望向窗外,春阳正好,桂树抽新芽,孩子们在“言学堂”里朗读《补遗录》,声音清脆如铃。
“做一件他们最怕的事。”我转身取笔,“我们去挖钟。”
三日后,我们抵达凉水坡。村子死寂,人人张口无声,眼神却充满恐惧与哀求。听地人伏地探查,额上冷汗直流:“地下三十丈,有东西在震动……是一口倒悬的钟,钟身刻满禁言咒,钟舌竟是用整根人脊椎磨成。”
陆明远带人掘地三尺,终见钟顶一角。那钟通体漆黑,非金非石,触之冰寒刺骨,仿佛吸走了周围的光与声。更诡异的是,钟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人脸,似在无声呐喊,又似被强行封印。
“这是‘言魄’。”一位老匠人跪地颤抖,“每一个字说不出来的人,魂里就会碎一点。这些脸……是历代被压下去的声音凝成的。”
我伸手触钟,指尖刚碰上,脑中骤然涌入无数声音??
“大人,我没偷粮……”
“娘,我疼……”
“陛下,北境死了三千人!”
“夫人请住口!”
最后一句如刀割耳,我猛然缩手,嘴角竟渗出血丝。
“这钟认主。”老匠人低语,“只有‘被沉默者’的后人,才能破咒。”
我闭目思索,忽而睁眼:“去找那个写纸条的小女孩??她爷爷是修墙杂役,亲历活埋。他的血,或许能斩断钟魂。”
两日后,小女孩随母亲而来。孩子不懂发生了什么,只怯生生地问:“奶奶,我爷爷真的能说话了吗?”
我蹲下身,握住她的手:“你愿意替他说话吗?哪怕没人听?”
她用力点头:“我愿意。”
当夜子时,我们在钟顶凿开一道缝隙,滴入女孩手腕的血。血珠落下,钟面人脸忽然齐齐转向我们,眼中流出血泪。紧接着,一声极低的嗡鸣响起,像是千万人同时叹息。
钟魂,醒了。
它开始反击。
地下剧烈震颤,钟声扩散,十里之内,所有扩音鼓尽数炸裂,招魂灯盏盏熄灭。永宁塔的万民镜画面扭曲,竟浮现出霍承远的脸??但这一次,他的影像模糊不清,嘴角溢血,似乎也在承受某种反噬。
>“你们……毁不了它……”他的声音断续,“沉默是天命……是秩序……是……”
话未说完,影像崩散。
我明白过来??**钟魂与噤声机本为一体,霍承远只是执掌者,而钟魂才是根源**。它早已脱离人力控制,成了一个吞噬声音的怪物,连它的主人都无法驾驭。
“必须毁钟。”我说,“否则,不只是凉水坡,整个北境都会沦为哑土。”
可如何毁?
老匠人摇头:“唯有‘真言之火’可熔此钟??用一百个真心说真话的人,以血为引,以声为薪,点燃心火,烧尽谎言。”
我们当即发布告令:
**“愿以真言焚钟者,不论身份,不论过往,皆可前来。”**
第一夜,来了十二人。有曾因举报贪官被割舌的老吏,有为夫伸冤反被囚二十年的寡妇,有年幼时被迫作伪证如今白发苍苍的书生。他们围钟而立,逐一开口:
“我当年看见知府收银三千两。”
“我丈夫是被毒死的,不是病亡。”
“我签那份供状,是因为他们把我女儿吊在井口……”
每说一句,钟体便裂开一丝。当第一百人嘶吼出“我错了!我不该沉默!”时,火焰自他们口中喷涌而出,化作一道赤色火柱,直冲天际。
钟魂哀鸣,倒悬之钟缓缓升起,最终在烈焰中熔为黑水,渗入地底。
那一夜,凉水坡所有人恢复了声音。第一个开口的,是那个五岁的小女孩??她抱着母亲的腿,哭着喊:“娘,我能听见了!我能说话了!”
全国震动。
皇帝连夜下诏,宣布废除“禁言律”“谤罪条”,并亲自前往凉水坡祭奠“言魂”。他在钟坑前长跪不起,亲手写下“**声为民本**”四字,命人刻碑立于村口。
而我,在归途中收到一封匿名信。信纸粗糙,字迹歪斜,却力透纸背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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