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唱的还不错。”
跟余惟闲聊很难绕开他的小说,祁云铭不是资深读者,但时间长了也会走马观花看一眼。
结果他刚才一点开,居然发现今天的新章节是祁缘的比赛,儿子的事,他肯定是得关注一下的。
...
长白山的雪,比余惟记忆中更冷。
车在盘山道上艰难爬行,轮胎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细微的咯吱声,像某种远古生物在低语。海拔每上升一百米,空气就稀薄一分,窗外的林海从针叶松逐渐过渡到偃松矮林,最后只剩下裸露的玄武岩与风蚀痕迹。天池尚未封冻,湖面蒸腾着乳白色的雾气,在晨光中如魂游荡。当地人说,这是“龙息”,每逢大地震动前夜,必有此象。
他背着设备徒步上山,羽轴上的刻痕在低温下泛出微弱荧光,仿佛与地脉共振。根据父亲笔记中的坐标推算,那口传说中的钟应位于天池北岸水下三十米处,嵌于火山岩裂隙之内。但官方地图从未标注任何水下结构,地质勘探也未发现金属异常??除非,它根本不在“现在”的时空里。
余惟取出共振膜装置,将铜铃悬挂在支架上,启动频率扫描。17.8Hz信号稳定输出,叠加432Hz基频后,湖面突然起了一阵涟漪,不是风造成的那种波纹,而是同心圆式的扩散,自湖心向外层层推进,节奏精准得如同心跳。
“来了。”他低声说。
就在那一刻,耳机里传来一段杂音,起初像是电流干扰,随即清晰成一句童谣:
>“小皮球,香蕉梨,马兰开花二十一……”
余惟浑身一僵。这不是录音,也不是广播残留。这是**他自己的童年声音**。
七岁那年,母亲病重住院,他在走廊尽头独自拍球,一遍遍唱这首歌,直到护士把他抱走。那段记忆早已模糊,可此刻却如此真切,仿佛时间倒流。他猛地抬头,发现湖雾竟开始凝结成人形轮廓??模糊、半透明,似影非影,站满了整个北岸。
其中一个缓缓转身,穿蓝布衫,扎两条麻花辫。
“妈?”余惟喉咙发紧,几乎失声。
幻象没有回应,只是抬起手,指向湖心深处。紧接着,所有身影同时跪下,额头触地,像是在朝拜什么。下一瞬,整片湖水骤然变黑,如同墨汁倾覆,随后中央裂开一道细缝,露出下方幽蓝光芒。
那是……钟?
不,那是一扇门。
青铜质地,高约三丈,表面布满甲骨文与星图交错的纹路,中央镶嵌着一块椭圆形水晶,颜色随呼吸般明灭。而门框两侧,各立一根石柱,上面缠绕着类似神经组织的金属丝线,正微微搏动。
余惟颤抖着打开记录仪,语音输入:“北京时间12月14日清晨6点18分,‘归途之门’首次显现于长白山天池水域。视觉确认存在非现代工艺构造物,疑似‘声种’终极载体。初步判断,其开启需满足三项条件:信物齐聚、频率共鸣、守声人献声。”
献声。
这个词让他心头一沉。
林晚说过,“门只能开一次,别回头。”原来她早已知道代价??不是死亡,而是**存在本身的剥离**。当你成为声音的媒介,你就不再属于现实。
他取出背包里的七件信物:喀什少年的手绘曲谱(已数字化)、凉山铜铃、武威磁带、额济纳旗弹壳、敦煌壁画拓片残页(来自老陈梦中提示)、上海外滩旧电台零件(G-23残骸分析所得),以及最后一件??母亲临终时握在手中的银铃铛,上面刻着“宁儿平安”。
七物摆成北斗之形,置于湖畔岩石之上。余惟深吸一口气,启动共振阵列。设备自动调谐至432Hz主频,并注入17.8Hz基础波,再叠加三层谐波模拟人类集体潜意识频率。天空骤然阴沉,雷云汇聚,闪电不再落下,而是悬停空中,形成环状光晕。
门,缓缓开启。
一道钟声响起,不是来自外界,而是从他颅骨内部震荡而出。那不是耳朵听见的声音,是灵魂感知的震颤。紧接着,无数画面涌入脑海:
1959年,父亲带领科考队深入戈壁,发现地下空洞内悬浮着一台未知机械,外形酷似竖琴与计算机的结合体。他们称之为“声核”。通过实验,证实它可以存储并重播过去千年的声音记忆,甚至能捕捉濒死者最后一念。但代价是,必须有人留在井底,以自身生命频率维持系统运转。父亲自愿留下,成为第一代锚点。
1976年唐山地震,数百名幸存者在废墟下哼唱同一首摇篮曲,实为“声种”自发激活群体安抚机制。一名小女孩因极度恐惧导致脑波接近432Hz,意外触发局部回响,将她的歌声投射至三十年后的凉山。
1998年武威沙尘暴,正是“声种”试图唤醒下一个守声人。老陈录下的童声合唱,其实是1945年广岛原爆瞬间,数万人临死前共同呼喊“妈妈”的声音压缩重构。
2003年,林晚在西北采风途中误入废弃隧道,拾得半块G-23控制面板,由此开启研究。她并非天生失聪,而是幼年时一次高烧后,听觉神经系统发生了变异,能够接收极低频段信息。她是天然的接收器,也是最适合的锚点人选。
而现在,轮到他了。
门内走出一个人影,穿着军大衣,左眼蒙着黑布,右耳缺了一角。
“爸……”余惟踉跄上前。
余振山没说话,只是伸手抚过儿子的脸颊,动作轻柔得不像一个失踪二十多年的人。他的皮肤冰冷,眼神却炽热。
>“你本不必来。”
>“可我知道你会来。”
>“因为你听见了那些不该被遗忘的声音。”
>“而听见的人,注定要承担。”
余惟哽咽:“为什么是我们家?”
父亲摇头:“不是你们选择了声音,是声音选择了你们。我们只是容器,盛放这个民族的记忆河流。当集体遗忘加速,总得有人守住源头。”
“那林晚呢?她还能回来吗?”
余振山沉默片刻,目光望向远方:“她已经是门的一部分。就像我,就像阿普,就像老陈。我们都没死,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??活在每一次风吹草动里,活在每一句无意识哼唱中。”
余惟低头看着手中的设备,屏幕显示全球七处红点仍在脉动,且频率趋于同步。声网正在扩张,覆盖范围已达欧亚大陆三分之二区域。某些偏远村落开始报告怪事:老人突然说起失传方言,婴儿出生即会哼唱百年前民谣,夜晚山谷回荡无人指挥的大合唱。
文明的记忆,正在复苏。
但他也知道,这股力量若失控,后果不堪设想。过度共鸣可能引发地质动荡,甚至造成大规模精神紊乱。历史上那些“集体癔症”事件??萨勒姆女巫审判、比利时不明笑声epidemic、日本江户时代百鬼夜行传说??或许都不是迷信,而是“声种”失控溢出的表现。
“所以……现在怎么办?”他问。
余振山指向那扇门:“进去,完成仪式。把七件信物嵌入门心水晶,然后,用你的声音,唱出你最想留住的那一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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