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祠内部阴冷潮湿,蛛网密布梁柱之间。正中央供桌上摆放着历代先祖牌位,最上方那块写着“显考林氏始祖讳承孝之灵位”。而在牌位之后,静静躺着一只长约一尺的黑木匣,表面缠绕九道铜锁,每把锁上都刻着不同符文。
“这就是‘孝渊之匣’。”老瘸子远远站着,不敢靠近,“传说初代家主临终前将毕生修为与记忆封入其中,并立下誓言:唯有至孝之人,方能开启。”
林孝走上前,心跳加速。他伸手欲触,却被一股无形屏障弹开。空中浮现一行血字:
【汝可愿舍弃七情,只为明孝?】
他毫不犹豫写下:“愿。”
血字消散,第一道铜锁“咔哒”开启。
紧接着,第二问浮现:
【汝可愿承受万箭穿心之痛,只为报亲恩?】
“愿。”
第三锁开。
【汝可愿永世不得轮回,魂归孝渊,镇守家族血脉?】
林孝停顿了一瞬。这意味着他死后将无法进入天堂或地狱,只能化作守护灵,永远困于此地。但他想起母亲病榻上的微笑,想起她为自己缝补冬衣的手指,想起她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仍轻唤自己乳名……
“愿。”
六道锁已开,剩余三把同时震动。整个祠堂开始共鸣,墙壁渗出鲜血,牌位无风自动,发出呜咽之声。老瘸子踉跄后退:“快停下!仪式失控了!”
可林孝已跪在匣前,双手贴地,额头触尘。
第七问降临:
【汝母之魂,已被混沌玷污,化作怨灵。汝可愿亲手净化她,哪怕她会恨你一生?】
这一刻,时间仿佛凝固。
林孝的眼角滑下一滴泪。
“若能让娘亲安息,即便她恨我,我也甘愿。”
第八锁崩解。
最后一问,无声浮现,却直击灵魂深处:
【汝所行之孝,究竟是出于爱,还是执念?】
林孝怔住。
他想起自己每日焚香祭拜,是否只是不愿接受母亲已逝的事实?他修炼孝力,是为了守护正义,还是为了逆天改命,强行召回亡者?
风吹动他的发丝,拂过耳畔,仿佛有人轻语。
“孝儿……放下吧……娘只愿你活着。”
那是母亲的声音,温柔而释然。
泪水决堤。他伏地痛哭:“对不起……我一直以为孝就是留住您……可真正的孝,是让您安心离去,是我好好活下去……”
刹那间,第九锁粉碎。
黑木匣缓缓开启,没有爆炸,没有光芒,只有一卷泛黄竹简飘出,落入他怀中。与此同时,遥远的某处,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坟墓突然裂开,一道柔和白光升腾而起,融入苍穹。
“她……解脱了。”老瘸子喃喃道。
林孝抱着竹简,久久未语。他知道,母亲的灵魂终于得以超度。而匣中秘密,或许将改变整个帝国的命运??竹简记载着一段被抹除的历史:数百年前,林氏先祖曾与一位来自东方的神秘修士结盟,共同封印了一尊企图吞噬现实的远古邪神。而那邪神的名字,赫然写着:“饕餮”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林孝抬头,目光如炬,“混沌只是表象,真正的敌人,一直在暗处窥视。”
老瘸子看着他:“接下来打算怎么办?”
“回帝都。”林孝站起身,将竹简贴身藏好,“夺回属于我的一切,然后……掀起一场清洗。那些利用亲情制造仇恨的教团,那些践踏孝道的权贵,那些以信仰之名行邪恶之实的伪神使者??”
他一字一顿:
“我会让他们知道,什么叫‘孝出强大’。”
风再次吹过山谷,卷走了最后一丝阴霾。祖祠门前,那条褪色的红布带随风轻扬,如同一面不屈的旗帜。
而在千里之外的帝都高墙之内,一名身穿猩红长袍的枢机主教正站在祭坛前,手中握着一块破碎的水晶,里面映出林孝的身影。他嘴角勾起诡异笑容:
“找到了……承载‘孝之源质’的容器。陛下会很高兴。”
夜,再度降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