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阳,鲁阳城中。
许青和田光爽朗的笑声从屋内传出,而门外的田蜜正忐忑不安的看着眼前的焰灵姬。
虽然田蜜对自己的容貌和手段很有自信,但在面对焰灵姬这宛如从画中走出的绝色美人,心中也不由得觉得...
马车驶入新郑城门时,夕阳正斜照在城墙之上,金红交错,宛如血染。城中百姓往来熙攘,却皆衣衫褴褛、面有菜色,偶有孩童蜷缩街角乞食,守城士卒视若无睹。东君掀帘凝望,眉宇间浮起一丝沉痛。
“三年前我来此地,尚见市井繁荣,商旅不绝。”他低声说道,“如今不过数载,竟已凋敝至此。”
月神轻抚手腕上的手链,目光扫过那些枯瘦的身影:“不是天灾,是人祸。夜幕掌控盐铁、粮运、矿冶,层层盘剥,百姓所得不过残羹冷炙。这般治国,岂能长久?”
“所以韩非要动它。”东君收回视线,放下车帘,“不只是为了救民,更是要斩断这根深入骨髓的毒脉。可一旦动手,便是与整个韩国权贵为敌??包括王族中那些依附夜幕之人。”
马车缓缓停驻于一处僻静宅院门前。此处原是张良家族旧居,现已被韩非借作临时议事之所。墨鸦早已候在门口,见马车到来,立即迎上前,躬身道:“大人,公子已在厅中等候多时。”
东君颔首下车,扶着月神的手腕一同步入庭院。院内古槐参天,枝叶斑驳,投下片片阴影。石阶上已有三人端坐:韩非居中而坐,神色清峻;张良立于其侧,手中握卷;另一人则是紫衣玉带、面容冷冽的女子??红莲公主。
“你终于来了。”韩非起身相迎,眼中光芒如电,“我等这一日,已非一日。”
东君拱手还礼:“公子三策震动朝野,举国侧目。我若再不来,恐怕便要错过这场翻天覆地的大局了。”
“大局?”红莲冷笑一声,声音如珠落玉盘,“你以为他是想救国?他分明是要把整个韩国都烧个干净!废除质子令?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秦国一旦震怒,大军压境,谁来抵挡?”
“那就让秦国知道,韩国并非任人宰割的羔羊。”韩非转身,目光灼灼,“质子制度本就是强国对弱国的精神桎梏。我们送王子去咸阳做人质,换来的不过是几年苟安。可这几年里,秦蚕食三晋之地何止千里?今日退一步,明日就得再退十步。与其步步后退,不如挺身一战。”
“战?”红莲讥讽道,“拿什么战?十万新军尚未练成,边防空虚,粮草不足,连兵器都需向赵国赊购!你一句‘仁德’就能挡住秦军铁骑?”
“我不是靠仁德挡秦军。”韩非缓步走至院中石桌旁,摊开一幅地图,“我是要用这一招,逼出隐藏在朝廷内部的所有敌人。姬无夜敢借南阳之手弹劾我,说明他已经坐不住了。他怕的不是我赈灾,而是我背后站着的人心。只要民心可用,哪怕无兵无甲,也能掀起滔天巨浪。”
东君静静听着,忽然一笑:“所以你故意留下账目明细给大将军,就是要让他成为你的盾牌?而你提出的三策,则是刺向夜幕的三把利刃?”
“正是。”韩非点头,“第一策查贪腐,动摇夜幕根基;第二策设惠民仓,夺回财政命脉;第三策废质子令,激发士人志气。三策齐出,看似激进,实则环环相扣。若成功,则韩国可重生;若失败……”他顿了顿,嘴角微扬,“那也是我死,而非国亡。”
空气一时凝滞。
月神站在廊下,水蓝色眸子映着晚霞,仿佛看穿了这场棋局的深意。她忽而开口:“你在赌。赌大王不愿彻底倒向秦国,赌朝中仍有忠臣敢言,赌嬴政亲政之初不会轻易开战。但最危险的一点是??你在赌姬无夜不会先下手杀你。”
“他已经动手了。”韩非淡淡道,“昨夜两名侍卫暴毙于房外,皆中毒身亡。毒源来自饮水,显然是有人想嫁祸于我。可惜……他们忘了我在水中养了一尾银鳞鱼,遇毒即死。我将尸体送去太医署,今日早朝便可当众揭发。”
张良补充道:“而且据探报,血影已在城外集结,随时可能入城。姬无夜若真要动手,必选明日早朝之前。”
“那就让他来。”韩非负手而立,神情平静如渊,“我已命黑剑士埋伏于宫门两侧,墨鸦统领暗卫巡行宫墙。只要他敢动,我就敢反扑。”
东君沉默片刻,忽然问道:“那你准备如何应对阴阳家?南阳虽暂未表态,但她既已联络吕不韦,说明她早已倾向秦国。如今吕不韦罢相,局势骤变,她下一步必定更为激进。”
“所以我需要你。”韩非直视东君双眼,“道家天宗观气运、测吉凶,最擅预判变局。我要你助我判断??何时出击最为有利?哪一策应先行?哪些大臣可争取,哪些必须铲除?”
“你想让我做你的‘天机眼’?”东君轻笑。
“不错。”韩非郑重道,“趋吉避凶,不在占卜,而在人心。但人心如潮,起伏不定,唯有借助天地之势,方能看清方向。你是那个能看到‘势’的人。”
东君未答,转头看向月神。
她静静站着,指尖轻轻摩挲着手链上的蓝宝石,似在思索什么。良久,她才缓缓开口:“我可以帮你解读星象与五行流转,但有一个条件。”
“请说。”韩非坦然。
“若日后阴阳家真与你为敌,你不准伤南阳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她是我师姐,纵然道路不同,我也不能看着她死在你手中。”
韩非微微一怔,随即郑重点头:“我答应你。只要她不动手,我绝不主动出击。”
月神轻轻呼出一口气,仿佛卸下了某种重负。
夜色渐浓,四人围坐于庭中,烛火摇曳,映照出各自的轮廓。东君取出随身携带的太极玉符,置于石桌中央,低声道:“今夜子时,北斗偏移,荧惑守心。此乃大变之兆,主君王受胁,权臣谋逆。若姬无夜欲行刺杀或逼宫,必选此时。”
张良迅速记下时辰与星位变化。
“此外,”东君继续道,“我观韩国龙气微弱,几近断裂,唯有一线生机系于东南方??正是你设立惠民仓之地。若能在三日内完成建仓仪式,并公开放粮,或可凝聚民心,重续国运。”
“那就明日清晨开始。”韩非决然道,“我亲自监工,昭告全城百姓,凡参与筑仓者,每日赐米一升,钱十枚。”
红莲皱眉:“你这是拿国库在施恩!”
“国库的钱本就取之于民。”韩非冷冷道,“如今返还,有何不可?况且……”他望向远方宫阙,“若连这点钱都不敢花,又谈何改革?”
众人默然。
翌日清晨,天光未亮,韩非便率百余名官吏奔赴南郊荒地。此处原是一片废弃盐场,如今被划为惠民仓选址。百姓闻讯赶来,起初犹疑观望,待见官府果真发放米粮酬劳,顿时群情振奋,纷纷加入修筑行列。
东君与月神并肩立于高坡之上,俯瞰工地热火朝天的景象。
“你瞧,”东君微笑,“这就是人心。给他们一点希望,他们就会拼命抓住。”
月神望着下方挥汗如雨的民众,轻声道:“可若希望破灭呢?他们会比现在更恨这个国家。”
“所以不能让它破灭。”东君取出玉符,闭目感应片刻,“今日午时三刻,气运上扬,是个好时机。你若愿,可在此布下一道‘凝心阵’,以星辰之力稳固民心。”
月神略一迟疑,终究点头:“我试试。”
她缓步走至工地中央,解下腰间一枚银铃,轻轻一摇,清音袅袅,竟引得风起云涌。随即她双手结印,口中诵念古老咒语,脚下渐渐浮现出一道由星光勾勒而成的复杂阵图。蓝宝石手链光芒大盛,与天上北斗遥相呼应。
片刻后,阵成。
一股柔和的力量扩散开来,笼罩整片工地。原本疲惫的百姓忽然精神一振,手脚愈发有力,连老人孩童也干劲十足。更有不少人停下手中活计,跪地叩首,称见空中有仙人虚影降临。
“成了。”东君睁开眼,欣慰道,“此阵虽不能持久,但足以撑过最关键的三天。”
与此同时,王宫之内,韩王安正烦躁地踱步于殿中。
“韩非擅自开工建仓,未经奏准,成何体统!”他怒拍案几,“还有那三策,简直胡闹!废除质子令?他想让寡人与秦国开战吗!”
身旁老宦官低声劝道:“陛下,如今民间传言四起,都说公子韩非乃是天降贤臣,专为救韩国而来。若您强行阻止,恐激起民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