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汉子运气开声,一拳砸向摆好的青砖,砖块应声而碎。
众人见状,立刻叫好,那人自然得意不已。
另一人则拿起一根铁棍,舞得虎虎生风,随后猛地向自己额头砸去,铁棍弯折,其人却毫发无伤。
这一手硬气功使出,席间更是一片惊叹。
表演完毕,那手劈青砖的汉子冲着陈昂这边拱了拱手,瓮声道:“久闻陈大人身边有高人护卫,不知可否赐教几招,让我等开开眼界?”
此话一出,气氛马上变得微妙起来。
所有人都看向陈昂,大家心里都清楚,这是明目张胆的试探和下马威。
陈昂尚未开口,冯曼青已一步踏出,声音清冷:“赐教不敢当。阁下硬功不错,但破绽在肋下三寸。”
她根本没有拔剑,只是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根银筷,身形一闪,那汉子没来得及反应,肋下已被筷尖轻轻一点,顿时半边身子酸麻,踉跄后退,满脸骇然。
冯曼青看也不看他,对另一人道:“你的铁头功,是预先用药物麻痹了痛觉,棍头也做了手脚。下次演戏,记得把耳后残留的药渍擦干净。”
对方脸色顷刻间涨红,下意识去摸耳后,窘迫不堪。
这一下满场又是寂静,冯曼青轻描淡写便拆穿了把戏,展现了远超对方的实力。
吕高明和朱文远的脸色都有些难看,他们没想到冯曼青如此厉害,显然是低估了她。
吕高明干笑两声,试图挽回颜面:“陈大人手下果然藏龙卧虎,佩服佩服!不过,这盐务经营,光靠武力可不行,需得精通算学、明了产销。”
“近日盐场出新盐,这定价几何,既能利国,又不伤民,还能让商贾有利可图,实在是一门大学问。不知陈大人对此有何高见?”他抛出一个专业难题,企图在业务上难倒陈昂。
众人再次看向陈昂,等着看这位年轻同知的笑话。
殊不知吕高明的这个问题正中陈昂下怀,陈昂前世金融商业的知识此刻派上了用场。
他放下酒杯,不疾不徐地道:“吕东家问得好。盐价之定,确需权衡。依本官浅见,不妨引入‘浮动定价’与‘阶梯税制’雏形。”
他无视众人疑惑的目光,继续道:“可根据不同产区盐质、运输成本、年成丰歉,设定一基准价,允许在一定范围内浮动,使价格更贴实际。”
“按盐商年销量划分等级,销量越大,可享受的税费优惠越多,此谓‘量越大,本越轻’,鼓励大商守法经营,减少其贩私动力。”
“而针对贫苦百姓,可设‘平盐’专柜,以成本价或略高于成本价销售,此部分亏损,由盐税盈余补贴,或由大盐商通过竞价获得某些紧俏盐种销售权时,附加承担部分社会责任来弥补。”
他侃侃而谈,逻辑清晰,提出的概念虽新,却直指盐政弊端,且听起来极具操作性。
这一番话下来,席间几位懂行的盐官和盐商都露出深思之色。
陈昂最后总结道:“总之,盐政之要,在于‘活’与‘公’。制度僵化,则易生腐败;利益失衡,则民怨沸腾。”
“唯有通盘考量,动态调整,方能既充盈国库,又惠及百姓,亦使守法商贾有合理利润可图。”
他说的这些,既展现了超凡的统筹能力,又表明了其改革盐政的决心和思路,不卑不亢,有理有据。
接连吃瘪,吕高明和朱文远彻底哑火,再也找不到发难的理由。
这场接风宴的消息传开,两江盐务圈子都知道,新来的陈同知,不是个容易拿捏的软柿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