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前位置:262小说网>其他小说>静湖往事[京圈]> 101、月光月光,你是月光还是霜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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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1、月光月光,你是月光还是霜?(1 / 2)

雪还在下,风卷着碎雪粒拍在脸上,像细小的针扎。也上走在前头,军绿色大衣裹得严实,花袄从里面露出一角,是龙剑秋一针一线缝的,针脚密实得连水都渗不进。她忽然停下,转过身来,看着身后两个高挑的身影??蒋恪宁和赵江川并肩站着,一个沉默如山,一个咧嘴傻笑,活脱脱还是小时候的模样。

“你们俩。”她开口,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颤,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。”

赵江川眨眨眼:“姐,啥意思?”

“读博的事,导师刚通知我,你们怎么比我还早知道?”她眯起眼,目光扫过蒋恪宁,“是不是你找人打听的?”

蒋恪宁没吭声,只是低头拍了拍肩上的雪。他一向如此,话少,但事事都放在心上。也上心里一软,又硬撑着语气: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部队里有人脉。靳仰弛调去西北前,你还托他帮我查过实习材料的事,是不是?”

这回轮到赵江川惊讶了:“姐,你还记得啊?那会儿你都没说谢谢。”

“我没谢,是因为我知道你们根本不会要我谢。”她笑了笑,雪花落在睫毛上,融成一滴水珠滑下来,“可我现在不是小孩了,不用你们偷偷替我铺路。”

蒋恪宁终于抬头,眼神清亮:“我不是替你铺路。我只是不想你吃亏。”

一句话说得极轻,却重重砸在也上心头。她怔了怔,想反驳,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。她忽然想起大学时那次暴雨夜,她发高烧,实验室没人,是蒋恪宁翻墙进来背她去医院,一路跑得喘不过气,军靴踩在积水里溅起老高。第二天她醒来,看见他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睡着了,帽子歪着,手里还攥着缴费单。

那时候她就知道,这个人从来不说重话,但做的事,件件都重得压人心。

“行了。”她吸了吸鼻子,把情绪咽回去,“今儿是我庆祝读博,你们请客,不准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。”

赵江川立刻举手:“我请!正好我这个月片儿警奖金发了,够吃顿火锅!”

“你那点钱,还不够付锅底。”也上嗤笑,“再说了,你追那小姑娘,不得攒着买礼物?”

“哎哟!”赵江川捂住耳朵,“别提了别提了,人家上周刚明确拒绝我,说我太土,像从解放区来的。”

“那你戴这雷锋帽干嘛?”也上戳他脑门,“活该。”

三人笑作一团,寒意仿佛都被笑声驱散了些。他们拐进巷子深处一家老式铜锅店,门口挂着红灯笼,在雪夜里晃得温暖。推门进去,热气扑面,老板熟络地招呼:“哟,林家丫头回来啦?带兄弟们来吃饭?”

“刘叔!”也上笑着应,“今儿您可得给咱整点好的,我弟弟们可是现役军官,吃不得差的。”

“得嘞!”老板一拍胸脯,“羊肉现切,炭火现烧,保准香得你们想赖在这儿不走!”

包间不大,四人桌坐三个绰绰有余。他们围炉而坐,白雾升腾,锅里的汤咕嘟冒泡。赵江川抢着涮肉,蒋恪宁默默给她夹了一筷子粉丝,也上瞥他一眼,没说话,低头吃了。

“姐。”赵江川突然正色,“你真不谈对象啊?”

“怎么,你要给我介绍?”她挑眉。

“不是。”他挠头,“我是说……你跟靳仰弛,到底怎么回事?这么多年,你们俩跟打哑谜似的,见了面也不多说几句。他走那天,你还跑去机场送他,结果躲在柱子后头,让他以为你没去。”

也上手一顿,筷子停在半空。

她当然去了。

那天她翘了课,坐地铁转公交赶去首都机场,穿得单薄,冻得直哆嗦。她在T3航站楼的玻璃幕墙外看见他穿着笔挺军装,肩章在灯光下闪着冷光。他拖着行李箱,回头望了一眼,目光扫过人群,最终落空。她躲在柱子后,手指抠进掌心,没敢出声。

她怕自己一开口,就会求他别走。

可她不能。

他是军人,使命在身。而她,还在念书,未来飘忽不定。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??时间、距离、身份、责任。甚至连一句“等我”,都说不出口。

“过去了。”她轻轻说,“他有他的路,我有我的。”

蒋恪宁静静听着,忽然道:“他让我告诉你,西北的沙枣开花了,很香。”

也上猛地抬头。

“他说,那花很小,白色,不起眼,但风一吹,整个戈壁滩都是它的味道。”蒋恪宁声音低沉,“他还说,等你毕业,如果你愿意,他可以请假回来接你去看一次。”

眼泪猝不及防地涌上来。

她咬住嘴唇,不让它抖。窗外雪越下越大,屋内火锅沸腾,蒸汽模糊了镜片,也模糊了视线。她低头搅动锅里的汤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:“……我说不定哪天就出国了。”

“不会。”蒋恪宁说,“你会回来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?”

“因为你爸坟前的槐树,每年清明我都去浇水。”他看着她,“你说过,只要树活着,你就一定会回来祭拜。”

也上怔住。

那是她大二那年说的话。父亲早逝,母亲改嫁,她是奶奶一手拉扯大的。有一年清明,她站在坟前哭得撕心裂肺,说以后要留在国外再也不回来了。是蒋恪宁蹲在她身边,一言不发地挖坑、栽树、浇水,然后说:“那你答应我,如果这棵树活了,你就回来一次。”

如今那棵槐树已亭亭如盖。

她终于忍不住,趴在桌上哭了。

不是嚎啕,是压抑多年的委屈、孤独、思念,全在这一刻决堤。赵江川慌了神,一个劲儿递纸巾,蒋恪宁则起身走到窗边,背对着她,假装看雪。

良久,她抬起头,红着眼睛笑了:“你们俩真是……烦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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