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琳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，眼中竟有泪光闪动。
“你果然和预言中一样……固执。”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，那一瞬，洛恩感到一股温暖的灵性波动涌入体内，“记住，无论你在记忆中看到什么，都不要相信眼睛。真相，藏在沉默的间隙里。”
说完，她猛地推开他，旋身跃上舞台，手中羽毛笔凌空划出一道符文。
“以血为契，以梦为桥??封印解缚！”
刹那间，整个大厅的空间开始扭曲。地面裂开，浮现出巨大的蛇形图腾，紫雾翻滚如潮。追猎者们齐声吟唱，声音叠合成诡异的共振波，冲击着结界。
苏茜趁机咬住洛恩裤脚，用力一拽。
他知道不能再犹豫。
转身冲向后台通道，沿着紧急楼梯一路狂奔。身后传来剧烈爆炸声，整座建筑都在震动。但他不敢回头，只凭本能跟随苏茜穿梭于迷宫般的地下走廊。
十分钟后，他们冲出歌剧院后巷，直奔城东废墟。
圣玛丽教堂在月光下宛如巨兽骸骨，钟楼依旧挺立，铜钟无风自动，发出第七声余韵。
洛恩一脚踹开地窖入口，顺着阶梯疾冲而下。
圆形密室仍在，壁画比之前更加清晰鲜艳，蛇与人共舞的画面仿佛活了过来，每一笔触都在呼吸。
他颤抖着手取出相机，对准墙壁中央那幅最大的图像??一名披着星辰长袍的少年跪于祭坛之上，双手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，而天空中，七颗流星正坠落人间。
“咔嚓。”
快门按下。
世界崩塌。
强烈的吸力将他整个人吸入镜头，意识如断线风筝般坠入无尽虚空。耳边响起无数声音??哭泣、欢笑、祈祷、诅咒……交织成一首跨越千年的安魂曲。
然后，黑暗降临。
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，洛恩睁开了眼睛。
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原上，天空呈暗红色，大地龟裂，远处矗立着一座巍峨神殿，顶端悬浮着那枚熟悉的蛇形宝石??衔尾之瞳。
一名老者迎面走来，白发苍苍，手持青铜权杖，胸前挂着与他单片眼镜极其相似的装置。
“欢迎回来，第七子。”老者说，“我知道你会再来的。”
“你是谁？”洛恩警惕地问。
“我是第一代第七子。”老者微笑，“也是创造这个轮回的人。”
洛恩震惊无比：“轮回？！”
“没错。”老者指向神殿，“每一次世界接近崩溃，命运之蛇就会试图复活邪神阿撒?维隆。而我们七位第七子，则被命运之力选中，承担改写结局的使命。可惜……前六人都失败了。”
“那我呢？”
“你是最后一个机会。”老者神情凝重，“因为你是唯一拥有‘先天命运圣体’且经历过跨世穿越的存在。你的灵魂不受单一时间线束缚，可以在关键时刻跳出因果律。”
洛恩脑海中闪过艾琳的话：“真相藏在沉默的间隙里。”
他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“所以……我不是第一次尝试？之前已经死过无数次？”
老者点头：“每一次失败，记忆都会被抹除，你被送回起点，重新开始。而这次，我们冒险保留了部分印记??通过相机、通过笔友的信、通过艾琳的引导，只为让你比以往更早触及真相。”
洛恩双拳紧握，指甲陷入掌心。
原来如此……所以他总觉得某些场景似曾相识，某些话语听过千遍。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，并非来自今生，而是来自无数次孤独赴死的累积。
“告诉我，”他抬起头，目光如炬，“这一次，我要怎么做？”
老者伸手指向神殿深处：“摧毁衔尾之瞳。但它受命运之力保护，唯有第七子自愿献祭自身存在，才能打破封印。”
“也就是说……我必须死？”
“不是死亡。”老者轻声道，“是消逝。你的名字将从所有历史中抹去，没人记得你做过什么，甚至连艾琳也会忘记你。但世界会因此得救。”
洛恩久久不语。
风吹起他的衣袍，远处雷鸣滚滚，仿佛末日将至。
良久，他开口：“如果我不愿意呢？”
“那么七日后，月亮再次穿过阴影带时，邪神将彻底复苏，现实将陷入永恒混沌。”老者平静地说，“而你，将继续被困在这无尽轮回中，一次又一次地失败，直到灵魂枯竭。”
洛恩闭上眼。
他想起了伊莎贝拉的信，想起了艾琳抚摸苏茜的手，想起了自己初来这个世界时仰望星空的那一晚。
他曾以为自己只是个旁观者，是个偶然卷入阴谋的小人物。
但现在他知道了??他从来都不是“偶然”。
他是命运的裂缝，是时间的例外，是唯一能说“不”的人。
也是唯一能拯救一切的人。
睁开眼时，他已经做出了决定。
“带我去神殿。”他说。
老者欣慰一笑，转身引路。
而在现实世界的地窖中，相机自动弹出了最后一卷胶卷，表面浮现出一行glowing字迹：
【第七子的选择，已载入命运之书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