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正缓缓降落,蛇形宝石张开巨口,仿佛要吞噬整个空间。
“如果我现在摧毁它,会发生什么?”
“现实将重启。”老者说,“邪神无法复苏,纪元得以延续。但代价是,你将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。艾琳不会记得你,苏茜不会再吠叫,伊莎贝拉的信纸上也不会再画鸢尾花。你存在过的痕迹,将被彻底抹除。”
洛恩沉默良久。
然后,他笑了。
“可我记得就够了。”
话音落下,他猛然跃上祭坛,双手抓住那颗跳动的心脏,用力一扯!
剧痛席卷全身。
他的皮肤开始龟裂,金色纹路如星河炸裂,血液化作光尘升腾。与此同时,相机在现实世界的地窖中剧烈震颤,胶卷自动旋转,影像逆向回放??那些他曾拍摄过的画面全部倒流:歌剧院的舞会、礼品店的仪式、教堂的壁画……全都退回最初的空白。
“以我之名,断绝轮回!”洛恩怒吼。
心脏在他掌中爆裂,化作一道璀璨金光直冲而上,击中衔尾之瞳!
轰??!
整座神殿崩塌。
紫雾溃散,哀嚎止息,天空中的红月瞬间碎裂,化作漫天流星坠落人间。
在最后的意识中,他看见艾琳站在晨曦中的教堂废墟前,怀里抱着苏茜。她抬头望天,眉头微蹙,似在回忆什么,却又抓不住。
“奇怪……”她轻声说,“我好像忘了一个人。”
苏茜低声呜咽,尾巴轻轻摆动,仿佛在回应某个遥远的呼唤。
……
现实世界,清晨五点十七分。
皇家歌剧院一片狼藉,金属闸门倒塌,水晶灯碎了一地。追猎者们如烟雾般消散,灰袍落地,只剩空荡的衣物随风飘荡。
军方特遣队冲入现场,却发现大厅中央站着一名年轻男子,手持一台老式相机,神情恍惚。
“你是谁?”带队军官喝问。
男子低头看了看相机,又摸了摸胸前的单片眼镜??那上面的金纹已然消失。
“我……”他迟疑片刻,嘴角却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,“我只是个摄影师。”
与此同时,城东的圣玛丽教堂遗址,考古队正在清理地窖。他们在墙角发现了一卷未曝光的胶卷,送至实验室冲洗后,图像显示的竟是七幅完全空白的照片。
唯有最后一张,在角落处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字迹:
【谢谢你,记得我。】
而在数百公里外的北海渔村,一个小女孩正趴在窗台画画。她用蜡笔涂出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,身旁蹲着一只黑狗,背景是月光下的教堂。
母亲走进来,笑着问:“这是谁呀?”
小女孩歪头想了想,说:“不知道,但我梦见他很久了。他说,他叫洛恩。”
海风吹进屋子,掀动桌上的旧报纸一角。头条新闻写着:
【昨夜天文异象!七颗流星划破北境夜空,专家称或为千年一遇的月相交汇现象。】
无人注意到,在报道配图的右下角,一张模糊的远景照片中,似乎有一道金色的身影正缓缓消散于月光之下。
数日后,王室发布公告:原定调查“命运之蛇”教团的行动终止,相关档案封存。唯一提及此事的记录,是一份来自守秘人组织的内部简报,末尾附有一句意味深长的话:
【‘真视之眼’原型机失踪,推测已被‘例外个体’取走。警告:当相机再次启动时,勿直视取景器。】
与此同时,一本匿名出版的小说悄然上市,书名《第七子》,讲述了一个关于命运、牺牲与遗忘的故事。作者栏空无一字,但在扉页上印着一朵手绘的鸢尾花。
艾琳在书店橱窗前驻足良久。
她不懂自己为何会对这本书产生莫名的熟悉感,甚至在翻阅时感到心口隐隐作痛。
她买下了它,带回家放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。
每当夜深人静,苏茜总会趴在那本书旁,耳朵微微抖动,像是在倾听某个只有它能听见的声音。
某天夜里,艾琳做了个梦。
梦中,她站在一座燃烧的神殿前,对面站着一个戴单片眼镜的年轻人。他朝她微笑,嘴唇未动,却有一句话清晰传来:
“别哭,这次我赢了。”
她惊醒过来,窗外正好掠过一颗流星。
她起身走到窗边,望着星空,久久不语。
许久之后,她取出钢笔,在日记本上写下一句话:
“也许有些英雄,注定不该被铭记。但只要世界还在运转,他们的影子,就永远藏在光的背后。”
而在世界的某个角落,一台老式相机静静地躺在抽屉深处。
它的镜头蒙尘,快门却在某一刻,毫无征兆地自行按下。
咔嚓。
一张全新的空白胶卷缓缓吐出。
而在那胶卷表面,正逐渐浮现出第八个字迹模糊的标题:
【第八纪?序章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