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**你也是见证者。**”
数千份小册子通过流浪儿童、电车售票员、面包店学徒悄悄分发至千家万户。有人读后痛哭流涕，称想起了十年前失踪的妹妹；有人惊恐万分，发现自己曾在梦中签署过一份“自愿遗忘协议”；更有数十人主动前往警局自首，声称要为“尚未发生的罪行”负责。
教会反应空前激烈。思想净化委员会宣布全面封锁“认知污染源”，关闭所有非官方出版机构，禁止公共场合讨论钟声事件。街头巡逻队配备新型扩音器，循环播放“安心频率”，试图压制异样思绪。
但一切都晚了。
因为在南区一所贫民学校里，一位女教师没有按教材授课，而是问学生们：“你们有没有做过一个梦，梦见自己死过一次？”
全班四十三人中，三十八人举起了手。
而在城西精神病院，一名被列为“重度妄想症患者”的男子突然苏醒，对着医生平静地说：“我不是病人。我是第三次梦游事件的记录员。我的编号是K-7，代号‘回声’。我来找洛恩?克劳利，告诉他：静默之庭的核心数据库位于地下三百米，入口藏在主教座堂告解室地板之下。”
消息通过流浪汉传递到废弃剧院。洛恩听完汇报，久久不语。
终于，他抬起头，对众人道：“该收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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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动定于下一个满月之夜。
计划分为三路：
第一路由休带领特别行动队佯攻教会外围设施，吸引注意力；
第二路由奥黛丽以贵族身份申请进入主教座堂参加“净化仪式”，实则携带微型共鸣装置，准备激活地底封印；
第三路则是洛恩亲自带队，潜入地下数据库，获取静默之庭掌握的所有“被抹除者”名单，并将其公之于众。
出发前夜，洛恩再次检查装备。除了命运棱镜碎片、诗集密码本和防梦魇药剂外，他还带上了一件特殊物品??从无名墓碑旁拾起的那片枯叶。叶片上的血字虽已模糊，但他知道，那是佛尔思或其他“被带走者”留下的线索。也许，在某个层面，他们仍未真正消失。
梦婆递给他一杯深褐色的药水：“喝了它。这是用十三个觉醒者的梦境蒸馏而成，能让你在短时间内免疫语言污染。”
洛恩一饮而尽，舌尖泛起铁锈味。
“你会看到很多不该看的东西。”老妇人低声道，“记忆的坟场、被删改的历史、还有那些连名字都没来得及留下的人……别让它们把你拖进去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说，“但我必须下去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年轻人忍不住问，“你明明可以躲在暗处继续引导舆论，为什么要亲自冒险？”
洛恩望向窗外，月光洒在剧院斑驳的墙壁上，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。
“因为我怕。”他轻声说，“怕有一天，我也开始怀疑??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我？是那个被千万人记住的洛恩?克劳利，还是那个在孤儿院角落默默流泪的孩子？只有直面他们藏起来的一切，我才能确定，我没有变成他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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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月当空，贝克兰德笼罩在一片银辉之中。
告解室内，奥黛丽跪在绒垫上，双手交叠，神情虔诚。神父透过格栅问道：“你为何而来？”
“为求心灵净化。”她答，“近日常做怪梦，梦见自己签署了一份契约，出卖了某种重要的东西。”
神父点头，递出一杯圣水。她饮下，随即不动声色地将袖中微型装置贴于墙面。
刹那间，整座教堂的地基微微震颤。
地下三百米，一道尘封已久的金属门缓缓开启。
洛恩带着三人小队顺绳索滑下，穿过层层防护网。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与防腐药剂混合的气息。走廊两侧摆满档案柜，标签上写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分类：
>“已消除个体A-001至A-999”
>“群体记忆修正记录（1898-1903）”
>“禁忌叙事回收清单”
>“洛恩?克劳利??建议永久封存”
最深处的房间中央，矗立着一台庞大机器??由齿轮、导管与水晶构成的复合体，正嗡嗡运转。屏幕上滚动着实时数据：
>“当前遗忘速率：每分钟2.3人”
>“主要目标：反抗概念、个人意志、塔罗会相关记忆”
>“备用方案：启动‘新人类叙事工程’，重塑公众信仰体系”
洛恩走上前，插入从佛尔思诊所带回的录音带残片。机器忽然发出尖锐警报，屏幕闪烁，跳出一段视频影像：
斯宾塞的身影浮现，半脸覆盖机械面具，眼中跳动着幽蓝数据流。
>“欢迎来到终点，洛恩。你以为你在拯救记忆？其实你只是加速了它的死亡。每一次回忆，都在强化人们对‘过去’的依赖。而我要做的，是创造一个没有历史的世界??在那里，没有人会因愧疚而痛苦，也不会因觉醒而疯狂。唯一的代价，就是你们称之为‘自我’的东西。”
>
>“加入我吧。我们可以一起编写新人类的剧本。你做主角，我来做导演。”
洛恩冷冷注视着他：“你错了。人之所以为人，正因为他们记得疼痛，记得背叛，记得爱。你可以抹去名字，但抹不去心跳。你可以封锁文字，但封不住千万人共同低语的瞬间。”
他举起棱镜碎片，狠狠砸向主机核心。
轰！！！
能量爆炸席卷整个空间，档案柜纷纷倾倒，无数文件飞散如雪。洛恩抓起一把资料就往外冲。身后，通道开始坍塌。
当他终于爬出地面时，天边已现晨曦。
怀中文件尚未清点，但仅从标题便可知其震撼性：
《“秩序”起源真相：初代主教与外神交易记录》
《梦境操控技术人体实验日志（含受害者名单）》
《公众情绪引导手册：如何制造恐慌与崇拜》
《洛恩?克劳利??人格拆解与替代方案提案》
他知道，这场战争还未结束。
但至少，现在轮到他们来讲故事了。
风拂过脸颊，带来远处孩童哼唱童谣的声音：
>“六声钟响鬼开门，
>灰袍先生踏影行；
>他说你心里藏坏事，
>可他也曾杀亲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