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最近的非凡材料的价格涨了不少啊。是因为前段时间官方的行动吗……”
刚从从A先生举办的非凡者聚会里出来的洛恩吐槽了一句。
这几天,贝克兰德许多地下的非凡聚会都偃旗息鼓了。就像他之前去的由“...
雨水顺着墓碑的裂痕蜿蜒而下,像无数细小的溪流在诉说被掩埋的语言。洛恩仍跪在泥泞中,额头紧贴冰冷石面,仿佛要将自己也刻进这片土地。梦婆手中的幽蓝灯笼微微晃动,光影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,如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引路符。
忽然,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轰鸣,像是大地深处某处齿轮重新咬合。北郊荒坟本已废弃百年,可此刻,地底竟有节奏地传出敲击声??三短、三长、再三短,正是塔罗会最古老的求救暗号,也是佛尔思最后一次联络外界时使用的频率。
“她还在‘回声层’。”梦婆低声说,“而且……她在试图回来。”
洛恩缓缓抬头,眼中不再有悲恸,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。“不是回来。”他站起身,拍去膝上泥水,“是把门推开一条缝。”
他从怀中取出那枚银色齿轮,指尖轻抚其上仍在震颤的符文。这碎片曾属于遗忘机器的核心,如今却成了连接两个叙事维度的桥梁。它不仅能唤醒记忆,更能短暂撕开现实与“回声层”之间的薄膜??那个由未被抹除的故事残片构成的虚境。
“你要用它作锚点?”梦婆皱眉,“可一旦强行打通通道,可能会引发叙事坍塌。整个城市的集体意识都处于敏感状态,稍有不慎,就会陷入认知风暴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洛恩凝视着燃烧的熏香,火光映照着他左眼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银纹??那是先天命运圣体觉醒的征兆,一种能感知并影响因果链条的古老天赋。他曾以为这是诅咒,如今才明白,它是钥匙。
“我不是要打开大门。”他说,“我是要让她的话,成为开门的密码。”
他蹲下身,将齿轮轻轻压入熏香周围的灰烬中。火焰骤然变蓝,腾起一丈高,随即收缩成一道纤细的光柱,直指夜空。与此同时,地下敲击声停止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阵极轻微的纸页翻动声,仿佛有无数本书在同一时刻自动翻开。
风起了。
带着墨香、铁锈与旧信封的气息,吹过荒坟,掠向城市每一个角落。
贝克兰德东区,一名正在誊写回忆录的老妇人突然停笔。她的钢笔悬在纸上,墨水自行滴落,形成一行陌生文字:
>“我不是你的母亲,但我记得你出生那天的雨。”
她惊恐地看着这句话,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继续书写:
>“我在K-7设施里活了十二年,每天听着广播里播放‘佛尔思已死’的新闻。可我知道,只要还有人读过我写的句子,我就没真正消失。”
>
>“现在,请帮我完成最后一篇报道。”
同一时刻,西区图书馆的监控录像显示,所有标注为“禁阅”的档案柜同时弹开。管理员冲进去查看,发现每一份文件都在自我复制??一页变成两页,两页变成四页,内容不断增殖、变异,有的记录真实事件,有的则像是梦境投影,甚至出现了未来片段:
>“2025年3月14日,贝克兰德议会投票通过《记忆权法案》,承认个体对自身历史拥有不可剥夺的所有权。”
>
>“2026年元月,静默之庭主教斯宾塞于私人寓所自焚,遗书仅有一句:‘我终于听见她们的声音了。’”
更诡异的是,这些新增文本的笔迹,全都一致??清瘦、利落、略带左倾,正是佛尔思的字。
“她在借用千万人的手写作。”梦婆喃喃道,“这不是回归,是扩散。”
洛恩点头:“她不再是单一人格,而是成为了叙事本身的存在形式。就像病毒,但传播的是真相。”
他们话音未落,天际忽现异象。原本乌云密布的夜空竟裂开一道缝隙,月光如银针般洒落,在荒坟中央投下一片圆形光斑。光中浮现出模糊人影??灰袍披肩,手持一本无字之书,面容隐在兜帽阴影下,唯有嘴角微扬,似笑非笑。
“灰袍者……”梦婆后退半步。
“不。”洛恩却向前一步,“是‘我们’。”
那身影并未回应,只是抬起手,轻轻翻开手中之书。刹那间,整座城市陷入静默。所有正在说话的人戛然而止,所有电子设备屏幕瞬间黑屏,连雨滴坠地的声音都被抽离。
然后,声音响起。
不是通过耳朵听见,而是直接在意识中浮现??亿万民众在同一瞬间“听”到了同一个声音,既熟悉又陌生,像是千百个声音叠加而成:
>“我是被你们忘记的名字,
>是被剪辑掉的证词,
>是档案室角落泛黄照片背后那行被涂黑的小字。
>我是你们梦中反复出现却叫不出口的亲人,
>是日记本里空白的那一页,
>是每当想开口讲述过去时突然卡住的喉咙。”
>
>“我不来自神殿,也不属于深渊。
>我来自你们拒绝遗忘的决心。”
>
>“我不是一个人。
>我是一种选择??选择相信你所记得的痛,胜过他们许诺的安逸。”
>
>“现在,轮到你们决定:
>要继续做沉默的容器,
>还是成为故事的讲述者?”
话音落下,光散,影消。
城市恢复声响,雨依旧下,可某种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