欢叫着从他身上跳下来,继续舔他的脸。
秦深的三魂七魄缓缓沉入皮囊内,昏迷隔绝被打破,剧痛再次占领全身。他挪动沉重的手臂,长出了一口气:“於菟……”
於菟用脑袋拱着他的肩膀。秦深艰难地挪动着坐起身,背靠沙滩礁石,解开湿衣,摸索着检查自己身上的伤。
从六七丈高的崖顶落水,冲击力巨大,水面硬得如同地面,幸亏全身盔甲护住了他的身躯,但也险些害他溺水沉底。
他在生死边缘,全靠一股绝不放弃的意气支撑,昏迷前耳边有惊雷炸响:
“我要你活着回来!无论如何都要活着!”
“阿深,留着你的命做聘礼,回来娶我……”
截云还那么年轻,情爱之事又极度认人,在爹娘面前的那句“就算不殉情,也会为伴侣守一辈子寡”绝非说说而已。就凭这一点,他怎么能死,怎么敢死?
就算摔进地狱里,他撕肉拆骨,化身恶鬼也要爬回人间,去到截云床边,用自己破烂的胸膛再做一回爱人的枕。
这股执念让秦深在下沉中奋力扯开甲胄,被海浪裹挟着几次砸在礁石上,仍强迫自己保持清醒。寒冬海水冰冷刺骨,他抱着浮木拼死游回岸边,才敢筋疲力竭地昏迷。
所幸他平日对於菟做过救主训练,一旦他倒地不醒,这大猫就会又舔又拱,还会跳上来踩踏腹部和心口,这才让自己死里逃生。
秦深摸到痛处,推测肋骨至少断了两根,好在断骨没有把肺叶戳破,否则神仙难救。
其他都是皮肉伤,不碍事。
说是不碍事,但在这种寒冷潮湿的崖下荒滩,待久了也是要命。
他缓慢起身,脱去湿衣裤,从周围的尸体上剥了几件干燥的皮袍、皮裤穿上。他还搜出了几个火折,但暂不打算生火。
这是一片狭窄的不毛之地,北面是陡峭悬崖,南面是茫茫渤海,秦深慢慢走了一圈,发现无路可行。
想要从这里出去,要么依靠海上船只,要么冒险攀爬悬崖。但他的断骨尚未固定,动作大了万一刺穿肺腑,就和徒手攀崖时摔下来一样致命。
如今之计也只能暂且等待。等到他麾下将领们肃清敌军,以麻绳吊人下崖来救援。或者等到他伤势略有好转,可以用布条缠裹着稍微固定住断骨,再攀崖而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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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深仰头,望向坠崖方向——那是锦州南侧的松山城。
松山地势奇崛、易守难攻,他们的前锋部队在此遭遇北壁骑军与渤海人的前后夹击。秦深担心后军辎重营遇袭,率焚霄卫赶回去支援,在崖道遇上埋伏。他搭救被围攻的姜阔时,为避箭雨,不得已落崖。
不知在那之后,渊岳军各营是否无恙。
他在军中早已确立赵夜庭为副帅,万一主帅无法指挥战斗,副帅将顶替而上,其他各营将、参将必须听从指挥,不得抗命。
一路行军至此,麾下各将的长短,秦深了然于心:
狄花荡凶猛而迅疾,长驱直入时最能鼓舞士气,但少了些谨慎。她麾下的哼哈二将,跟她一个路数。
郭四象骁勇中不乏精明,很会使些声东击西的手段,但因初出茅庐,经验有所欠缺。
姜阔跟随他最久,虽可靠,但也最依赖他,总爱找他拿主意。明明还能有更大建树,就是不肯离开亲卫营。
白蒙率领“朔风突骑”,适合机动作战,但要说坐镇中军、统领各营,还差点火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