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卫国这些日子过得越发悠闲,每日里提着鸟笼遛弯,偶尔约上几个老友逗逗狗,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。
张丽华、田丹还有孩子们见了,天天劝他低调些,别总在外头晃荡,他却全当耳旁风,依旧天天跟胡同里的老老少少、大院里的子弟们混在一处。
田丹为此生了气,好些天没理他,杨卫国也不在意,该干啥还干啥。
他倒是没忘了正事,给杨建军、杨云志写了信,嘱咐他们千万别丢了课本知识,得好好学习。
家里头,也反复叮嘱小梅、甜甜、云峰抽空复习功课。
甜甜起初没当回事,依旧大大咧咧的。
向来温和的杨卫国,有史以来第一次劈头盖脸把她骂了一顿——打是舍不得的,可那股子严肃劲儿,把甜甜唬得半天没敢吭声。
为此,甜甜跟他闹了三天别扭,见了面都扭过头去。
云国和云晓两个小家伙更是吓得够呛,每天放学回来就乖乖写作业,连看都不敢多看爸爸一眼,生怕触了霉头。
时间一晃,到了1976年10月。举国同悲的日子里,空气都透着沉重,大家还没从悲痛中缓过神来。
杨卫国也收了心,不再出去晃荡,天天待在家里。
田丹回了家,看他的眼神依旧带着点气,鼻子不是鼻子,眼不是眼的,哼了一声别过脸去。
孩子们都在院子里忙活,杨卫国瞅着没人注意,一把将田丹拉进了房间,抬手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。
“你干嘛?”田丹被拍得满脸羞红,嗔怪地瞪他一眼。
“怎么了?老夫老妻的,还害羞啊?”杨卫国说着,凑过去就要亲她。
田丹一把推开他,压低声音:“别闹,孩子们在外面呢。”
杨卫国拉着她的手不放,笑着逗她:“是不是孩子们不在外面,就可以了?”
田丹脸更红了,用尽劲儿把他推开:“不理你了,满脑子不正经!”说完匆匆跑出房间。
院子里的甜甜正好看见,好奇地问:“妈,你脸怎么这么红啊?跟猴屁股似的。”
田丹抬手就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,没好气道:“要你管!干活去!”
甜甜吐了吐舌头,不敢再多问,乖乖低头忙活去了。
院子里的空气,似乎因这小小的插曲,冲淡了些许沉重。
杨卫国看着田丹,语气平稳:“丹丹,你现在是不是供销社的主任?”
田丹见他突然发问,往旁边挪了挪身子,带着点戒备反问:“是又怎么样?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哼了一声别过脸。
杨卫国没再多解释,他心里清楚眼下的局势,转而问道:“你想不想换个工作?”
田丹抬眼看他,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:“算了吧,不想折腾。我爸妈现在清闲下来了,我这工作不累,正好能抽空陪陪他们。我大哥把孩子丢在这儿,说让孩子在这儿玩一个月,他再来接,老两口天天忙着带孩子,我清闲点也能搭把手。”
杨卫国没再劝说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,强求不得。
他心里清楚,国家的风向正在悄悄改变,只是消息还没传开。
这几天他常找叶红军、赵建设、袁军他们小聚,叶红军如今已是京城总局的副局长,赵建设成了东城区公安的一把手,袁军更出息,接了他以前的位置,成了东城区公安局副局长,还兼任红星轧钢厂保卫处处长。
就连卫红都被袁军家安排到了医院,现在已是副院长级别,一个医生走了行政岗,倒也做得有声有色。
“都挺争气。”杨卫国心里默念着,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。
这两年大院里对杨卫国的态度淡了不少,少了从前的热络客气,无非是因为他不再担任厂长了。
这天杨卫国刚出门,就听见身后闫阜贵“啐”了一口,阴阳怪气道:“哼,当厂长的时候神气,现在还神气个啥?给谁看呐?”
闫解成一把拉住他爸,压低声音急道:“爸,您想干啥?那是您能惹得起的?人家是没当厂长了,可您看看——张丽华是人事处处长,田丹是供销社主任,连公交车那边都能说上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