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早发现,速隔离!”御书房内,沉香袅袅。
冀玄羽却无心享受这静谧,她正为了一份奏折,险些将桌案掀翻。
那份提及防疫策略的奏折,被她随手一搁,竟不知所踪。
“清羽,朕记得是放在这儿的……”
冀玄羽一边低声嘟囔,一边急切翻找。
御案上下、书架内外,甚至连角落里的青铜香炉都被她挪开细察。
钱子德侍立在侧,目睹女帝这般“失措”之举,眼中掠过一丝讶异,却不敢多问。
他默默捻动胡须,心中暗自思忖:
陛下这是怎么了?
往日里虽也有些……咳,但从未似今日这般焦躁。
莫非真有什么要紧之物?
几番周折,冀玄羽终在一堆竹简中寻到了那份被压得微皱的奏折。
她如释重负般轻吁一口气,小心展平奏折,快速阅览一遍。
随后,她提笔蘸墨,在一张素白宣纸上,迅速抄录下防疫要点。
写罢,她将那写满字的纸张递与钱子德,沉声道:
“赵爱卿,眼下情势危急,控制疫情为首要。你且依此法施为,务必遏止天花蔓延!”
钱子德双手接过,垂首一览,顿时怔住。
这……便有法子了?
陛下从何处得来的方略?
他满腹疑问,却不敢质疑,恭敬应道:“喏。”
捧着那张纸,钱子德心中五味杂陈,难以言喻。
自古以来,应对瘟疫之法屈指可数,早已用尽。
然此次天花来势汹汹,全然无法控制!
莫非……陛下欲将这无解之局,推诿于我这老朽之身?
钱子德愈想愈觉可能。
这位年轻女帝,行事素来……嗯,颇为出人意表。
也罢!
钱子德苦涩一笑,微微摇头。
半生钻研医术,临了却连几名病患都救不得,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?
不如……
他紧握那纸张,步履沉重,缓缓退出御书房。
离了御书房,钱子德才将纸张展开,细加研读:
“水源须严控,饮水必煮沸,此其一。”
“石灰可辟秽,房舍周遭遍洒之,此其二。”
“如厕须定点,污物以石灰掩埋,此其三。”
“饭前便后,务必净手,此其四。”
“倘有风寒之兆,立停劳作,隔离诊治,此其五。”
钱子德捻须默念,逐字逐句细细思量。
这……似有几分道理。
观之确有可行之处,不妨一试。
莫非,当真是老夫误解了陛下的用意?
只是……这“风寒之兆”又是何意?
钱子德眉峰微蹙。
天花乃是热症,与风寒何干?
再者,此刻京中百姓,谁还有心思劳作?
他思来想去,愈发觉得蹊跷,这法子,怕不是从哪部残卷上摘抄而来?
可老夫怎从未得见?
兴许……是哪位避世医者之高论?
果真如此,或许确有奇效。
不可不察,老夫须亲自督办,细细验证。
钱子德这边心思起伏,另一边,褚无愆的加急奏报也送抵冀玄羽案前。
连日来,褚无愆驻守灾民营地,亲眼见证了尤澜所献防疫之法的神效。
营中天花疫情,竟真被遏制!
他心潮澎湃,挥毫疾书,不仅详述情形,更将尤澜赞为奇才,恳请朝廷破格封赏。
冀玄羽阅罢奏报,唇角微扬,露出一抹狡黠笑意。
“小冤家,这回看你如何脱身!”
她心中暗自得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