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材短缺或许是真。
但借此机会派人返回江浦,才是真正的目的!
他们现在身处清河县。
周文元定然布下了眼线。
他们从京城带来的人,无论是亲卫还是太医,恐怕都已在对方的监视之下。
想要暗中调查周文元侵吞财产,伪造案卷之事,必须动用外界未被周文元势力渗透和监控的力量。
派亲卫返回江浦,明面上是调取药材。
实际上,这些亲卫可以携带太子的密令,调动江浦县乃至更上层,如府城的东厂,或西厂资源。
暗中启动对周文元及其背后调查!
核实那些远房亲属。
追查灭门案真相,搜集铁证。
“老师所言极是!”
朱标立刻点头,脸上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。
“就依老师之计!”
“周县令,你县衙的人手,还是全力用于本地防疫吧。”
“调药之事,孤自有安排。”
周文元看着朱标和叶凡一唱一和,将派人的权力牢牢抓在自己手中,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。
他无法反对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,只得躬身道:“是,殿下考虑周全,下官遵命。”
他心中暗自警惕。
叶凡和太子此举,真的只是为了调药吗?
还是有其他意图?
他必须更加小心。
同时也要加快手脚,抹平一切可能的隐患。
朱标不再耽搁,立刻转身去安排信得过的亲卫。
直到他匆匆离开喧闹的医棚,脸上的温和与凝重迅速褪去,
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着的亟待爆发的冷厉。
他快步走向自己下榻的院落。
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有力,仿佛要将心中的疑虑和愤怒都踩进地底。
一进入书房,他立刻屏退了所有闲杂人等。
只留下两名最为信赖,出身东宫嫡系的亲卫队长。
房门紧闭。
烛光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,拉得细长而扭曲。
朱标没有坐下。
他站在书案前,胸膛微微起伏。
目光如同两簇幽冷的火焰,扫视着两名心腹。
他压低声音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丝隐隐的杀伐之气!
“你们听着,此次派你们返回江浦,明面上是调运紧缺药材,但真正的任务,关乎国法纲纪,关乎能否揪出这清河县可能隐藏的巨蠹!”
两名亲卫队长神色一凛!
挺直了腰背,眼神锐利如鹰,静待指令!
朱标深吸一口气,条理清晰地下达命令,语速快而清晰:“第一,也是重中之重!”
他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。
“立刻动用我们在江浦,乃至通过特殊渠道联络府城的力量,秘密调查卷宗上记载的那几个远房亲属——”
“湖广的张氏表亲、凤阳的李氏族叔、应天府的王家侄子!”
“查他们的真实身份,查他们是否真的接收了那些灭门大户的巨额家产!”
“若是真的,钱款流向何处?”
“若是假的……”
朱标的眼中寒光一闪,“给孤查清楚,这些名字背后,究竟是谁在操控!”
“这些钱财,最终落入了谁的口袋!”
“属下明白!”
一名队长沉声应道,已然领会了此事的严重性。
“第二,”
朱标继续道,“查黑风岭,以及清河县周边所谓的匪盗!”
“孤要知道,这些年来,盘踞在此的,究竟是些什么人?”
“规模如何?武器装备怎样?”
“为何周文元屡次剿匪,却始终未能根除?”
“是力有未逮,还是……养寇自重,甚至根本就是沆瀣一气?!”
他必须弄清楚。
那晚截杀老师的,究竟是真正的亡命之徒,还是周文元,或者其背后之人,蓄养的死士冒充。
这关系到对整个事件性质的判断!
“第三,”
“想办法,查清当初灭口张家等大户被砍头的凶手身份!”
“第四,”
“持孤的手令,秘密前往最近的卫所,调集一队绝对可靠,战力精锐的兵马,以协防瘟疫,维持秩序为名,暗中向清河县方向靠拢集结。”
“但切记,没有孤的明确命令,绝不可暴露行踪,更不可踏入清河县境!”
他目光扫过两名队长,解释道:“此举,是为两手准备。”
“若最终查证,周文元确是清白的,一切皆是误会,那这批人马,便是助他彻底剿灭黑风岭匪患的助力,也算还他一个公道。”
他的话语停顿,眼中骤然爆射出凛冽的寒芒,如同出鞘的利剑!
“但若……若查出这周文元,果真是那披着羊皮,噬人而肥的恶狼!”
“侵吞民产,勾结匪类,甚至胆大包天设局谋害朝廷命官……”
“那这批人马,便是雷霆!便是铡刀!”
“随时听候孤的调遣,将这清河县衙,连同里面所有的魑魅魍魉,给孤一举荡平!”
“以正、国法!以安民心!”
“卑职领命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