瘦猴赵压低了声音,用一种神秘兮兮的语气对王二麻子说道,“昨晚鞭蝎子刘喝多了,在外面跟人吹牛……”
王二麻子吓得浑身一抖,结结巴巴地问:“吹……吹什么?”
瘦猴赵凑到他耳边,声音不大不小,却恰好能让几步之外的刘管事听得一清二楚。
“他说……他说刘管事神气什么,等他把二层的大人伺候好了,用不了多久,刘管事那个水灵灵的女儿,就得乖乖给他暖床铺!”
轰!
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,在刘管事的耳边轰然炸响。
他所有的动作,所有的声音,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。
那张原本还因权力而显得红光满面的脸,在一瞬间变得铁青,随即又转为一片骇人的惨白。
他猛地转过身,那双喷火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两个“多嘴”的囚犯。
瘦猴赵和王二麻子仿佛被他的目光吓破了胆,惊叫一声,扔下泔水桶,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拐角。
整个伙房,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从刘管事身上爆发出的、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恐怖怒意。
他们纷纷低下头,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,生怕被这股怒火波及。
刘管事站在原地,胸口剧烈地起伏着。
他的脑子一片混乱,愤怒、屈辱、恐惧,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,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。
鞭蝎子刘!
那个仗着自己心狠手辣,就从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混账!
那个每次看到自己女儿,眼神都像饿狼一样黏腻的杂种!
刘管事毫不怀疑这句流言的真实性。
因为那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欲望与狂妄,完全符合鞭蝎子刘的为人!
他甚至能想象出那个混蛋说出这话时,脸上那副令人作呕的垂涎表情!
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,从刘管事的心底最深处,缓缓升腾而起。
他知道,鞭蝎子刘不敢明着来,因为他背后站着二层的大人。
但这种暗地里的觊觎与亵渎,比直接的挑衅更加让他无法忍受!
这不仅是在侮辱他的女儿,更是在践踏他作为一个父亲、一个男人的全部尊严!
这口气,他咽不下。
也绝不能咽!
刘管事缓缓地、一寸一寸地转过身,重新面向那些噤若寒蝉的伙夫。
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,但那份平静之下,却压抑着足以将整座监牢都掀翻的、狂暴的暗流。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走到角落,拿起了一柄平日里用来剁骨头的、厚重的牛骨刀。
他抽出一条磨刀布,开始一下,一下地,在那闪烁着寒光的刀刃上,缓缓擦拭着。
刺啦……
刺啦……
那磨刀的声音,在死寂的伙房中显得格外清晰,也格外刺耳。
每一个节拍,都像是一记重锤,狠狠地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。
他们知道,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愤怒了。
这是在磨砺杀意。
一把名为流言的刀,已经精准地送到了刘管事的手中。
现在,他要去寻找那条该死的、浑身长满了毒刺的蝎子,将它一刀两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