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沐冷冷地打断,
寒暄而已,她不是真的在乎秦越过得好还是不好。
秦越眼中期待的光灭了,他等了整整半年,从仲夏到隆冬,除了那句“老爷好”,她再没和他说过任何的话,再开口居然是为了害死他们骨肉的人。
“以她的所作所为,我留她一命已是仁慈。”秦越冷声道,“休要再提此事。”
“她的所作所为?”阿沐轻笑了下,怔怔看向男人,“是她的所作所为,还是你的,
若不是当时在场,我还以为血洗宫殿是曹芳一手策划的呢。”
“是她引你入的大殿,是她害了我们的孩子,你为何还要为她开脱!”
男人眼底已然浮现愤怒,阿沐反而是淡然的那一个。
“害死我们孩子的不是她,是你。”阿沐很平静,“是你罪孽深重,孩子不想认你做父亲,仅此而已。”
秦越捏碎了茶杯,双目逐渐猩红,
“是我...”他咬住后牙,一字一句地问,“是我吗...”撑住桌沿缓缓起身,高大的身躯倾向前,压的桌子有些倾斜,骇人的压迫感聚在了阿沐的面前。
“是我...还是你...”
他声音痛苦,半年了,再次提及未出世的孩子,他依旧心如刀绞,
修长的手指骨节惨白得吓人,梨花桌面几乎被捏出裂痕,因为克制,猩红的双眼下,皮肉微微抽搐着,
“叶云沐,若不是你擅自服用避子药,我们的孩子又怎会离开...”
“你可知我有多盼着他...你可知我的痛...”
“你的痛...”阿沐闭上眼,“失去孩子,你伤心,难过,是啊,我从没否认过你痛苦...你的痛可以被看见,可你杀害的那些人呢...”
再睁开眼,满眼的失望与厌恶。
“两年前,一千两百六十二名宫人被牵连杀害。半年前,屠杀宗室共三百五十四人,被牵连的宫人三百六十人...”
包括雪花。
她嗤笑了下,“秦越,你恨极了当年灭你家门的皇帝,可你又何尝不是另一个他。”
“放肆!”
随着怒吼,秦越猛地一臂挥出,厚重的梨花木圆桌轰然倾倒,连带着碗碟一齐摔落,男人像被激怒的猛兽,胸膛急剧起伏,双眼死死盯着阿沐,仿佛下一瞬便要扑噬过去。
阿沐抱住双臂,下意识地往椅背上贴去,恐惧让她本能地湿了眼眶,全身都在发着抖,却倔强地不肯低头。
意识到失态,男人愣了一瞬,怒火骤然冷却,悔意翻涌而来,他单膝跪在她面前,双手急切地握住她颤抖的手,仰头不住地道歉:“阿沐...是哥哥不好...哥哥不是这个意思...”
他说着痛苦地闭了闭眼,喉头滚动,“可是你怎能说这样的话来激我...我真的...”
阿沐将手抽了出来,漠然地将他推离一尺,
“我知道当年的惨()案给你带来了心魔...”她隐忍地开了口,“你的痛,我能看见,我理解,我也心疼...”纤细的手托起男人的下巴,抬起,看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:“我心疼,却不代表我原谅...”
“秦越,这半年来,我每天都在劝说自己接受你...就当什么都没发生,继续和你在一起...等避子药的余毒排尽,我们再把孩子接回来...”
“但我做不到...”
“我做不到和满手血腥的你同床共枕,为你生儿育女...”
“这会让我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恶鬼...”
“放我走吧,就当我求你...”
“好吗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