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4章 贺岁档(2 / 2)

“这些年我做过奶茶店员、代驾、游戏代练。”她在信中说,“但我一直带着这份手稿。现在,我想把它还给世界。”

林小野亲自带队前往山西实地走访。他们在一座废弃煤矿旁找到当年受害村民,老人拉着他们的手哭诉:“你们要是早来十年,我儿子就不会死了。”

摄像机记录下一切。

当画面中出现那块写着“禁止采访”的铁牌时,林小野忽然想起巴特尔临终前的话:“你要记住,真正的勇敢,不是不怕死,而是明知会输,还要播下种子。”

回到昆明后,他将《锈钉》手稿扫描归档,并联系五位青年导演,发起“重生计划”??由新一代创作者根据原始素材重新改编拍摄,保留原作者署名权,所得收益全额捐赠给受创群体。

消息传出,报名者超过三百人。

而在这一切背后,一个更大的线索悄然浮现。

某天深夜,陈露突然冲进办公室,手里拿着一份刚破解的加密文件:“我们在赵世坤旧硬盘深处发现一个隐藏分区,里面存着一份名为‘红名单’的文档。”

林小野打开一看,全身血液瞬间冻结。

那是一份按字母排序的名单,共三百二十一人。每人名下标注着“风险等级”“干预方式”“执行单位”与“进度状态”。

陆沉舟:A级,三级响应,已完成

林晚秋:B级,二级封锁,已完成

程砚秋:C级,一级引导,进行中

林小野:A+级,特殊处理,待启动

而在“执行单位”一栏,频繁出现的并非公司名称,而是编号代码:

>G-7:心理干预小组

>D-3:舆情管控中心

>M-9:地方协同办

这些,根本不是娱乐公司的部门,而是隶属于某个跨区域、跨系统的“文化综合治理协调机制”。

林小野终于明白,赵世坤从来不是幕后黑手,他只是一个执行者。真正掌控这张网的,是一套游走于法律边缘、凌驾于行业之上的隐形治理体系。

他拨通苏娅电话:“我要见公安部那位专案组长。”

对方沉默片刻:“可以,但你要做好准备。他们会告诉你一些事,也可能……让你永远不能再提某些名字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林小野望着窗外,“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。”

次日,在一处保密会议室,组长递给他一份绝密档案副本。

封面印着一行小字:**《关于文娱领域重点人员动态管理工作的指导意见(试行)》**

文件明确指出,对“持续输出消极价值观、煽动社会不满情绪”的创作者,应建立“长效跟踪机制”,采取“思想疏导、资源调控、社会关系干预”等多种手段,“实现提前预警与软性规制”。

附件中,赫然列有“试点城市名单”与“绩效考核标准”??比如,“年度高风险人员转化率不低于80%”,“负面舆情发生率同比下降30%以上”。

林小野手指发抖。

这不是治理,是驯化。

他们把艺术家当作需要矫正的病人,把创作自由当成潜在威胁,把文化场域变成了思想改造车间。

“这份文件从未公开。”组长低声说,“但它确实存在,并在部分地区运行多年。你们现在做的,不只是揭黑幕,是在挑战一种根深蒂固的治理逻辑。”

林小野抬起头:“那为什么现在愿意给我们?”

“因为上面也在变。”组长意味深长地说,“有些人开始意识到,压制换不来稳定,只会积累更大的爆发。而且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陆沉舟回来了,程砚秋活下来了,你还站着。这本身就是一种胜利。”

离开时,林小野带回了三样东西:红名单完整数据、指导意见复印件,以及一段二十秒的监控录像??画面中,一名身穿制服的干部正在焚烧一堆文件,火光映出他胸前的工作牌:**意识形态安全办公室。**

他知道,最后一战开始了。

七日后,“公民听证会”在昆明国际会议中心举行。

现场座无虚席,线上直播观看人数突破六千万。受害者、学者、律师、记者、普通观众齐聚一堂。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《灰雾》《尘土之上》《锈钉》的片段,以及三百二十一人的照片墙。

林小野走上台,没有控诉,没有愤怒,只是平静地说:

“今天我们不寻求复仇,只请求一个承诺:从此以后,每一个创作者都能自由表达,而不必担心消失。”

随后,周正华、林晚秋、小武、那位老公安、卫视编导……一个个站起身,讲述自己的沉默与觉醒。

当那位曾参与“劝退”的老评审哽咽着说出“我对不起你们”时,全场起立鼓掌。

三天后,听证会记录连同全部证据包,被正式提交至全国人大常委会、最高检与中央巡视组。

又过了一个月,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发布新规:严禁任何形式的评奖腐败,建立“黑名单反向申诉机制”,允许被禁作品申请人复议;同时宣布成立“文艺创作权益保障办公室”,接受独立监督。

而“回声档案馆”主体建筑也正式奠基。选址就在昆明郊外那片山坡上,背靠青山,面向远方。

开工仪式那天,林小野站在奠基碑前,轻声念出刻文字样:

>“这里收藏的不是仇恨,而是记忆。

>不是控诉,而是见证。

>每一封信,都曾是一个人不愿低头的灵魂。”

风吹过,带来山谷深处隐约的歌声。

像是达杰的吟唱,又像是无数未曾熄灭的声音,在天地间久久回荡。

他知道,这条路还很长。

但此刻,阳光正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