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9、第 59 章(1 / 2)
段浔站在原地,侧影被火光照映在屏风上。
里头的说话声还在继续??
“李美人近来动向如何?”
“回娘娘,她近来应是在筹备太皇太后寿宴上的贺礼,奴婢前几日还看到她身边的宫人和卫士令来往密切,又在长秋宫附近给鬼鬼祟祟,八成想打听娘娘送什么寿礼,想在寿礼上压娘娘一头。”
“她太冒进,便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”段的嗓音平静,“你继续盯着,尤其是她身边的宫人,行事皆要留下痕迹。”
“奴婢省得。”
“除了这三处,还有华阳公主和长信宫那边,本宫今日虽惩戒了齐美人,但保不准还有没眼力见的,还想趁着寿宴陛下过来做些小动作。”
“是。”
到此,说话声便停了,有脚步声逼近屏风。
是何绾正要从里头出来了。
段浔下意识想退出去。
他思绪有些混乱,也许是亲耳听到阿姊对妻子不好的揣测,他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。
但到底晚了一步。
何绾瞥见他时微微一惊,“段将军?“
他何时来的?方才她和娘娘的对话,他又听到了多少?
何绾倒不担心这小将军听了去,毕竟他是娘娘的胞弟,是段氏自家人,自然一切都会向着娘娘,只是他这样神出鬼没,让何绾险些吓了一跳。
里头的皇后听到了这一声,扬声道:“阿浔?你来了怎么不出声?”
“我......听说阿姊近来身子不适,刚过来想看看。”
“快进来吧。”
段浔垂眼,快速敛去面上情绪,“是。”
他缓步从屏风后走出来,目光径直向内室里端坐着的,身着宽松常服的段的,低声唤道:“阿姊。”
“你近日只管忙你的,不必担心我。”段的回身来,朝他安抚般笑笑,“我只是近来有些疲倦,多歇歇便好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“阿浔,你如今是陛下身边的近臣,杨家之事尚未彻底结案,朝堂内外少不得有风言风语,你切记谨慎行事,莫要让人抓到把柄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
段妁顿了顿。
她忽然注意到,今日的段浔通身气质沉凝,侧脸毫无表情,显得冷冽寡言,似是有心事。
她蹙眉问道:“你怎么了?”
“......14.“
段浔别过脸,眼睫微垂。
他尽量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。
他知道阿姊在宫中谨慎小心、如履薄冰,很难彻底信任一个人,以阿如今的身份,她对阿荛的提防是人之常情。
阿荛暂时不告知阿姊真相,也是因为担心阿姊知道萧令璋就是南荛以后,怕她以后会利用他。
阿姊虽很喜欢南荛,可不代表她知道南荛是萧令璋以后,会这么快相信。
萧令璋,毕竟名义上的权臣之妻。
还不论这世上有许多的纯善之人,在沾染权力以后而变得面目全非。
段浔不认为阿荛会伤害他阿姊,即使,他并不知道阿荛近日在做什么。
那日宫中相见后,他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阿荛。
因为谢明仪单独来见了他,让他少去找她。
谢明仪的原话是:“公主身体不好,夜里需要歇息,你少来打扰她。有些话,公主不忍心跟你说,但我必须代她说清楚。”
“杨家早知殿下和你的关系,所以才一次次借此算计公主,段将军想必也不希望今后殿下因为你,引来更多人暗害吧?”
“既然身处洛阳,你便是段将军,她不是什么南荛,她只是华阳公主,保持好距离和分寸,对你好,对殿下也好。
谢明仪这话说得直白至极。
她是背着公主来找段浔的,即使公主事后知道后会生气,她宁可受罚,此刻也要不吐不快。
她不是什么南荛。
她只是萧令璋。
当时段浔听完后,沉默了一瞬。
“好,我明白。”
谢明仪不料他如此干脆,倒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“看来你也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玩世不恭......”
有时候看这小子肆意胡闹久了,连谢明仪都要忘记了,段浔是上过沙场杀敌的人。
段浔闻言,微扯了下唇角,“我只是想多陪陪她。”
没有人会在经历至亲之死后,还什么都不放在心上,整日还是一副吊儿郎当、游手好闲的样子。只是,他若过于一反常态,她会担心他。
他每次去见她,只是想着,阿荛和他一样,都失去了太多,孤零零的。
她也许想要他陪着。
或许是他多虑了,她有自己的事做,也远比他想的要坚强。
当时段浔嘱托谢明仪好好照顾她,便转身离开。
后来几日,他都没有翻墙去公主府见她,整个长公主府都风平浪静,也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。
李美人背后会是她吗?
诸多念头在脑海中翻搅着。
段浔想到此,眉心不自觉蹙起。
段的又问及近日听到的事:“近来云中生乱,不知是否预示着什么,我还听说,宫外最近好像也出了点儿乱子,事涉执金吾吴康,你且小心,莫掺和进去。”
段浔点头,“阿姊放心,我都明白。”他一顿,又道:“当初我拦丞相府车驾,便是此人带头拦我,他应是早投丞相门下。”
“是么,连吴康也......”
段的怔然,声音微微顿住。
她单知道裴势力遍布朝野内外,却不知道执金吾也为装暗中做过不少事,执金吾负责京畿防御,乃重中之重,若不被帝王所掌,则是随时可以引爆的暗雷。
此事,她也要好好想想。
段的揉着太阳穴,“杨家不过是小角色,如今宫内外波云诡谲,有此权臣在侧,才真是大患。”
就怕他们的手伸得太长了,都伸到了宫里。
段浔听到她这句话,也稍显缄默,随后才说:“阿姊不必烦扰,有些事要慢慢来,操劳太过,只会坏了身子。”他一顿,又微微咬牙着。
“该对付谁,我有分寸。
转瞬便到太皇太后寿宴。
已入酷暑,因太皇太后身体不佳,往年此时早已移居避暑行宫养病,此次却打算延后在寿宴后再行迁居。
本朝自开国以来,便崇尚节俭之风,太皇太后当年尚是邓皇后之时,更是事事减弱,禁绝珍贵之物,岁时只贡纸墨等等,后来成了太后,临朝听政,更是主张六宫节俭,多年如一。
但因此次乃八十大寿,天子为表孝心,破例大肆操办。
凡内外命妇、皇亲贵戚、王公大臣皆前往祝寿。
皇城之上天幕高悬,天清气朗,直至暮色深沉,宫墙内渐渐悬起一排排宫灯,灯火阑珊。
待到申时,萧令璋和裴便一道乘车入宫,并肩走在宫道里,路上遇着不少王侯大臣,瞧见长公主和丞相,皆纷纷主动过来寒暄。
萧令璋和裴之间依然话少,遇到熟人打招呼时才会有反应,但彼此气氛和谐。
和谐得简直诡异。
??这是狄钺心里最大的想法。
不知是否因为远亲近疏,打从分开住以后,他们再碰见,彼此都好像收敛了脾气,不再争吵,反而乍一看真像对相敬如宾的夫妻。
就是好像客气疏离过头了,明明彼此都平和了不少,又好像哪里说不出来的,让人心堵。
狄钺忽然觉得,以前他天天盼着公主和丞相不吵架,现在发现不吵架也不是什么好事。
能吵起来的关系,至少说明没把对方当外人吧?
萧令璋不知狄钺在想什么,她只是觉得身边人的存在感太强,又嫌宫道太长,在想怎么还不到。
不知是否错觉,她总觉得对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。
但当她实在忍不住,用余光撇过去,却只看到对方目不斜视的冷峻侧颜。
好像根本没有看她,只是她的错觉。
这种奇怪的感觉,反而让她有些迷惘了。
她又回想起那段记忆。
裴凌和杨家有关系,还是很深的仇怨,怪不得她年幼时经常看见杨肇那些人在欺辱裴?,说他是个克死生母的孽种。
可当年她问他时,他什么都不肯告诉她。
当时的她,应该是又气恼又无力的,还带着诸多无法言说委屈的情绪,在他问她是不是遇到了难题时,她也倔强地矢口否认。
他要自己面对。
既然他不肯交心,她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他?她也要自己面对。
所以最后他们还是为敌了,她甚至没有犹豫,就把了毒的箭射入了他的体内。
萧令璋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毒发身亡,她甚至不明白他后来到底是怎么想的,父皇明明坚决不肯答应赐婚的事,为什么临终前会把她赐给裴?。
她走神了很久,待回过神来时,已经到了长信宫。
她靠近长信宫外,便见一道轻盈靓丽的身影如蝴蝶似的扑来,一把抱住她,“堂姊!”
是萧?。
萧?身后的宫人掩着唇笑,“殿下半个时辰前跑到这儿等了,就等着长公主了。
萧?这几日越发黏她了,此时搂着她不撒手,“谁叫里头那些人好烦,今日分明是皇祖母寿宴,结果她们聊着聊着又说到我的婚事上来了,非要给我寻个夫家,讨厌死了!我才不想搭理,我要和堂姊在一块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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