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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熙凤也不恼,款步上前,亲手为他续了一杯茶,柔声道:“爷先别动气,为那些庶务烦心,仔细伤了身子。我来,是有一桩好事,既能让老祖宗开怀,又能给爷脸上添光,爷可愿听一听?”
贾琏一听能让贾母高兴,顿时来了精神:“什么事?”
“前儿个,北静王妃不是让人送了些南边的果子来么?老祖宗一直念叨着,说许久未见王妃,想寻个由头,请王妃过来听听戏,说说话儿。”
王熙凤笑道,“我想着,这几日府里气氛沉闷,若能请了王妃来,热闹热闹,冲一冲这晦气,岂不是好?只是这请人的事,总不好让老祖宗亲自开口,还得爷你这个当家爷们,亲自去北静王府走一趟,才显得郑重。”
贾琏一听,觉得此举甚好。
既能讨贾母欢心,又能与北静王府这等顶尖的权贵拉近关系,对他自己也是大有裨益。
“这有何难!”
他当即拍板,“我明日一早,便亲自去下帖子!”
见贾琏轻易上钩,王熙凤心中暗笑,又不动声色地将此事,去荣庆堂回禀了贾母。
贾母听闻能请北静王妃来散心,自然是满口答应。
一切,都在王熙凤的掌控之中,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
三日后,北静王妃的马车,便停在了荣国府门前。
王熙凤与贾母一道,在荣庆堂设宴款待。
席间,丝竹悦耳,欢声笑语,仿佛前几日的愁云惨雾,都已一扫而空。
酒过三巡,王熙凤寻了个空隙,屏退左右,只留下贾母、北静王妃和自己三人。
她亲自奉上一盏新茶,这才对着北静王妃,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。
“王妃娘娘,实不相瞒,今日请您来,除了老祖宗想念您,还有一桩万分为难之事,想求娘娘,为我们指条明路。”
北静王妃与贾母交好,见她如此,便笑道:“凤丫头,你我之间,何须如此见外?有什么事,但说无妨。”
王熙凤闻言,眼圈微微一红,从怀中取出一个早已备好的、绣着福寿暗纹的锦囊,双手捧着,却不递过去,只是低声道:“娘娘明鉴。此事……此事说来,实在让人寝食难安。我们府里那不成器的环哥儿,前些时日不是为薛家的事情在外面奔走么?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,竟无意间得了这么个东西。”
她将锦囊往前送了送,又像是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,脸上的为难之色更重了,“我们打开一瞧,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!这里面的东西,牵涉到宫里头,似乎……似乎还与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有关。我们是什么人家?不过是皇恩浩荡,才得些许体面。宫闱之事,哪里是咱们敢窥探、敢议论的?可这东西攥在手里,又像是揣着一团烈火,日夜煎熬。若是瞒而不报,万一将来……将来宫里的贵人有个什么闪失,我们贾家岂不成了千古罪人?可若是报上去,我们又不知该报给谁,怕的是话说不清,反而惹火烧身,辜负了圣恩。”
说到这里,她抬起眼,眼中含着一丝恳切的泪光,望着北静王妃:“思来想去,满京城里,也只有娘娘您,是老祖宗最信得过的人,也是最慈悲、最有见识的贵人。这东西,我们不敢再看,也不敢再留。今日斗胆,将其托付给娘娘。是真是假,是该呈给圣上,还是就此销毁,全凭娘娘和王爷定夺。只求娘娘看在老祖宗的颜面上,怜我们贾家一片忠心,只当我们从未见过此物,更不知其中究竟为何物。如此,我们便是感激不尽了。”
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,既点明了事情的严重性,又将贾家自己,摘得干干净净。
北静王妃何等聪明,一听便知其中必有天大的干系。
她接过那沉甸甸的锦囊,掂了掂,深深地看了王熙凤一眼,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目的达成,王熙凤心中一块大石,轰然落地。
当晚,北静王水溶的书房内。
他打开了那个锦囊,看到了那封“绝笔信”,和那本记录着夏守忠罪行的账册。
他那张总是温润如玉的脸上,缓缓地,露出了一丝玩味的、深不可测的笑容。
“贾环……好一个贾环……”
他低声自语,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,“真是一把,好用的刀啊!”
次日,早朝之后。
天子在御书房,单独召见了北静王水溶。
水溶将那本账册,连同那封信,一并呈上。
天子起初还只是随意翻看,可当他的目光,落在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,和“国舅府”的字样上时,他的脸色,瞬间变得铁青!
当他看到那封字迹虚弱、却字字泣血的“绝笔信”时,他更是猛地一拍龙案,胸中怒火,勃然喷发!
“好!好一个夏守忠!好一个朕的忠心奴才!”
天子气得浑身发抖,“吃里扒外,与外戚勾结,贪赃枉法!朕的内帑,朕的后宫,竟被这等硕鼠蛀虫,盘踞了这么久!”
他想起了那个在金殿上,哭得撕心裂肺的薛宝钗,想起了那个为了家族,呕心沥血,最终吐血昏厥的九岁少年。
一股滔天的怒火,直冲头顶!
“传旨!”
天子的声音,在空旷的御书房内,如同滚滚雷霆。
“着锦衣卫指挥使,即刻将内侍监副总管夏守忠,给朕拿下!下诏狱!给朕用尽所有手段,严加审问!”
“传朕手谕,命都察院、大理寺、刑部,三司会审!彻查内侍监!凡与此案有涉者,无论职位高低,一律严惩不贷!”
“朕倒要看看,朕的这后宫之中,究竟还藏着多少,这等无法无天的东西!”
一场针对后宫内侍监的、史无前例的雷霆风暴,骤然掀起!
无数官员的目光,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所吸引。
东宫的调查危机,被成功转移,再无人去关注那个“病重垂危”的贾环。
而此刻,贾环的小院内,一片静谧。
伺候的丫鬟婆子,都已被赵姨娘打发到了外间。
那张床上,“昏迷”了数日的贾环,缓缓地,睁开了他的眼睛。
那双眸子,清亮、深邃,哪里有半分病态?
他平静地坐起身,对着屏风后,那个一直默默守候的身影,淡淡地开口。
“钱槐。”
“奴才在。”
贾环的目光,望向窗外,仿佛能穿透重重院墙,看到南城那条破落的巷子。
他的声音,轻得如同耳语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“去,把那个老郎中一家,悄悄接出城。”
“从此以后,让他们,隐姓埋名,安度余生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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