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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么?醴陵城破了?谷口的五千伏兵……全军覆没?!”
他一把揪住前来报信的斥候的衣领,状若疯狂。
“不可能!这绝对不可能!赵成空是怎么过去的?他会飞吗?!”
然而,冰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。
通往长沙的门户,已经洞开。
赵成空的大军,正以雷霆之势,兵临长沙城下。
“王……王爷,我们该怎么办?”
大厅之内,一众幕僚将领全都慌了神,再也不见前几日的嚣张气焰。
“慌什么!”
赵行渊强自镇定下来,色厉内荏地吼道,
“长沙城墙高池深,城内尚有三万兵马,粮草充足!他赵成空区区几千人,就算到了城下,也休想攻破!”
“给本王守!死守!”
他已经没有退路了。
然而,他高估了自己的威望,也低估了京营锐士的战力。
赵成空兵临城下之后,根本没有丝毫休整,立刻发动了猛攻。
无数顶着木盾的京营士兵,扛着云梯,冒着城头射下的箭雨,悍不畏死地冲向城墙。
投石车发出怒吼,将一块块巨石砸向城头,砸得城墙震颤,墙壁崩裂。
城墙上的守军,大多是临时征召的壮丁,哪里见过这等惨烈的阵势,许多人腿都软了,连弓都拉不开。
仅仅一天的攻防,长沙城便岌岌可危。
城内,人心惶惶,逃兵四起。
赵成空派人送来最后的通牒:开城投降,可免一死。
湘王府内,一片死寂。
赵行渊坐在王座上,面如死灰。
他引以为傲的三万大军,在京营的铁蹄之下,土崩瓦解。
那些曾经对他阿谀奉承的幕僚,此刻正跪在地上,苦苦哀求他投降。
“王爷,降了吧!再打下去,我们都得死啊!”
“是啊王爷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啊!”
“投降?”赵行渊缓缓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中,闪过一丝疯狂的笑意。
他想象着自己被押回京城,像周王一样,被关进天牢,跪在堂上,受尽屈辱……的画面。
不!
他赵行渊,生为先帝之子,死,也要死得像个王爷!
“哈哈哈……”他突然放声大笑,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决绝。
“本王,宁为玉碎,不为瓦全!”
他拔出腰间的佩剑,环视着跪在地上的一众“忠臣”,眼中满是鄙夷和不屑。
“你们想活命,是吗?”
“好,本王成全你们!”
他猛地站起身,冲向大殿后方。
那里,是王府的库房,里面堆满了这些年他搜刮来的金银财宝,还有大量的火油。
众人还没反应过来,就见他提着一个火把,再次冲了出来。
“赵成空想抓我?那老妖婆想审判我?”
他将火把高高举起,脸上带着一种解脱般的疯狂。
“做梦去吧!”
“本王就算是死,也绝不让你们得逞!”
话音落下,他将手中的火把,狠狠地丢进了堆满财宝和火油的库房之中。
轰!
大火冲天而起,瞬间吞噬了整个大殿。
那些幕僚将领惊叫着四散奔逃,而赵行渊,却迎着那熊熊烈火,张开双臂,纵身一跃。
“父皇!儿臣……来见你了!”
这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。
当赵成空率兵攻破城门,冲进王府时,看到的,只是一片冲天的火海,和一座正在坍塌的宫殿。
大火烧了整整一夜。
第二天,士兵们从一片焦黑的废墟中,扒出了一具已经烧得不成人形的骸骨。
从骸骨上那尚未完全融化的金丝软甲残片,依稀可以辨认出,这,就是曾经不可一世的湘王,赵行渊。
赵成空看着那具焦骨,久久不语。
他赢了,却赢得一点也不痛快。
一个活着的藩王,和一个死了的藩王,带回京城,其意义,天差地别。
他仿佛已经能看到,太后在听到这个消息后,那张阴沉的脸。
……
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,传回京城。
慈安宫内,太后听完赵成空派人送回来的战报,捏着茶杯的手,微微一顿。
“自焚了?”
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,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,这平静之下,酝酿着怎样的风暴。
“是……是的,太后。”
前来报信的信使跪在地上,头都不敢抬,
“赵将军冲入王府时,大火已起,湘王……湘王他纵身跃入火海,等扑灭大火,只……只找到了一具焦骨。”
“啪!”
太后手中的茶杯,应声而碎。
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的手背上,她却恍若未觉。
“废物!”
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。
“哀家要的是一个活着的逆贼,一个能让天下藩王都看到的,与朝廷作对的下场!不是一具烧焦的骨头!”
一个活着的阶下囚,是耻辱。
一个宁死不屈的藩王,却可能成为一面旗帜。
太后气得胸口发闷,她本想杀鸡儆猴。
结果那只鸡不仅没被吓住,反而自己一头撞死在刀上,还溅了她一身血。
这让她后续的计划,全都乱了套。
“太后息怒。”
一旁的李子扬躬身劝道,
“湘王自焚,虽出乎意料,但也坐实了他畏罪之心。”
“我等正好可以此昭告天下,言其罪孽深重,自知难逃国法,故而自绝于天下。如此,亦能震慑宵小。”
“震慑?”太后冷笑一声,“李爱卿,你未免太天真了。”
她走到巨大的舆图前,目光扫过一个个藩王的封地,眼神幽深。
“周王被擒,他们会害怕。”
“可湘王宁死不降,他们看到的,就不是害怕,而是绝望。”
“当一个人被逼到绝路,连死都不怕的时候,你觉得,他还会怕什么?”
李子扬闻言,沉默了。
他知道,太后说的是对的。
他们这一次,玩脱了。
果不其然。
湘王自焚的消息,如同一块巨石,投入了本就波涛暗涌的藩王之湖中,激起了滔天巨浪。
燕王府。
赵明哲听完密探的汇报,一言不发地将手中的那份战报,递给了身旁的王妃裴献容。
裴献容看完,也是一声轻叹。
“湘王此人,虽愚蠢鲁莽,却也有几分宗室子孙的骨气。”
赵明哲目光深邃,像是在想什么,半响后才道:“确实是有骨气,我之前倒是小看他了!”
他走到窗前,看着外面渐渐回暖,冰雪消融的景象,心情却比寒冬腊月还要冰冷。
“太后连下两道杀手,周王沦为阶下囚,湘王落得个尸骨无存。齐王、楚王那些人,现在恐怕已经吓得夜不能寐了。”
“他们会怎么选?”
“是像代王那样,跪地乞活?”
“还是……揭竿而起,拼死一搏?”
幕僚张知非上前一步,神色凝重。
“王爷,恐怕……是后者。”
“就在昨日,我们安插在齐王府的探子传来消息,齐王赵承泰,已经秘密派人联络楚王、淮南王等数家藩王。”
“他们打的旗号,正是‘清君侧,诛奸佞,还政于君’!”
“清君侧……”赵明哲咀嚼着这三个字,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。
这面旗帜,是他设想中的谋划。
却没想到,被齐王那个废物抢了先。
“王爷,”张知非继续说道,“齐王派来的使者,已经在来的路上了。想必,是来请王爷您,共同起兵的。”
赵明哲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看向了自己的王妃。
裴献容迎着他的目光,轻轻摇了摇头。
“王爷,时机未到。”
“为何?”赵明哲皱眉,“如今群情激奋,正是我等登高一呼的最好时机!”
“不。”裴献容的眼神清明而冷静,“正因为群情激奋,我们才更不能动。”
“王爷您想,齐王此人,贪婪好色,志大才疏,在宗室之中,素无威望。由他来牵这个头,能成什么事?”
“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,被太后逼急了的困兽之斗罢了。”
“他们现在起兵,名义上是‘清君侧’,可实际上,天下人只会觉得他们是和周王、湘王一样的叛贼。”
“朝廷大军,正可以‘平叛’的大义,将他们逐个击破。”
“我们若是此时加入,非但不能力挽狂澜,反而会把自己也拖进这潭浑水,白白消耗了实力。”
赵明哲沉默了,他不得不承认,王妃说得对。
“那依你之见……”
“等。”裴献容只说了一个字。
“等他们和朝廷斗个两败俱伤。”
“等北边的蛮子与北境边关纠缠。”
“届时,我们便可用积蓄已久的力量直捣黄龙。”
……
北营,校尉宅邸。
李万年刚看完刘清源呈上来的,关于南方藩王叛乱的最新情报。
“齐王反了?还拉了楚王、淮南王好几家一起?”
他随手将情报丢在桌上,脸上毫无波澜。
“这帮人,是忍不下去了啊。”
刘清源站在一旁,小心翼翼地道:“侯爷,这天下……怕是要大乱了。”
李万年走到窗边,打开窗户,看着外面冰雪还未消融的景象。
“是啊,要天下大乱了,甚至,不止天下大乱。”
他眯着眼,看着北方那片一望无际的天空。
“雪停了,路能走了。草原上那些饿了一整个冬天的狼,也该出来觅食了。”
“还有……”李万年像是想起了什么,回头对刘清源说道,“那些冬天积攒下来的流民,开春之后,怕是会越来越多。”
就在这时,一名亲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。
“报!侯爷,江春镇外,发现大批流民,正在冲击镇子,抢夺粮食,目前已被镇压。”
……
与此同时,京城,慈安宫。
太后看着雪片般从各地飞来的告急奏疏,气得脸色发白。
齐王、楚王、淮南王……足足七位藩王,在短短半个月内,相继竖起了反旗。
虽然他们各自为战,成不了什么气候,但却像牛皮癣一样,遍布大晏的腹心之地,让朝廷焦头烂额。
更让她心烦的,是另一件事。
“你说什么?流民暴动?”
她看着跪在下面的户部尚书,声音冰冷。
户部尚书满头大汗,颤声回道:
“回……回太后,开春之后,积压了一整个冬天的流民,开始四处流窜。”
“青州、徐州、兖州等多地,都爆发了大规模的流民暴动,”
“他们……他们攻破县城,抢掠官仓,地方官府,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。”
藩王之乱,尚在腹心。
流民之祸,已成燎原之势。
屋漏偏逢连夜雨。
就在太后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,兵部尚书江泰,又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。
“太后!北境急报!”
江泰一脸凝重地呈上一份军报。
“草原上的蛮族,集结了数万兵马,正在寇边!”
一时间,整个大殿,死一般的寂静。
内有藩王作乱,外有蛮族叩关,再加上四处流窜的饥民……
大晏王朝,这座看似华丽的宫殿,在这一刻,仿佛四面起火,摇摇欲坠。
太后看着地图上那一个个代表着战火与危机的红点,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险些站立不稳。
❷ 6 ❷ 𝒳 s . 𝒸o 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