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被关押而来的犯人越来越多,监狱外的暮色也一点点降临,夕阳垂落西山,挣扎着残留最后一丝余晖。
裴周驭身兼数职,在刚刚接手的五监和训犬场之间两头跑,他没给sare拴绳,为了安慰它昨晚受罪的鼻子,特意给它洗了个澡,干干净净的,遛着它来回跑。
sare像条快乐小狗一样撒腿奔跑,舌头伸在外面疯狂哈气,飞奔出去用嘴接住裴周驭丢远的玩具球,送回他手里,来来往往,乐此不疲。
裴周驭也在一下午的烈阳照射中满头大汗,他鼓胀的胸膛剧烈起伏着,胸口和腹股沟里积满了汗水。
手腕上的手环在这时候闪烁起红光——蓝仪云发来了催促讯息,命令他立刻滚去七监。
那是一个异常冷漠的“滚”字,简短且直接,昭示着发件人的心情不爽。
裴周驭借用sare的脑子去想,都能猜到蓝仪云又经历了什么。
在他十年前被强行送进监狱的那一天,恰好是蓝仪云接手帕森的事业起点,从她的十八岁,到现在自己的三十一,这彼此互相敌对的十年里,裴周驭非常清楚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女人每天都在暴躁什么。
一是她的父亲,二是她从小暗恋到大的家庭医生贺莲寒。
看今天这个情况,大概率是因为后者。
裴周驭面无表情地关闭手环,下一秒,便接到了蓝仪云烦躁十足的夺命电话,他果断按下拒听,回给对方一个中指。
他牵着sare来到了澡堂,卡着点洗了个澡,故意将手环摘下放在洗手池,任由蓝仪云在暴怒的边缘频频来电,仍是不疾不徐地继续给自己冲洗身体。
冰凉的洗澡水从头顶倾泻而下,天窗外忽然砸下一滴雨,树枝在狂风中摇动起来,毫无征兆的,外面劈裂一道闪电,一场倾盆的雨说来就来。
本就低温的水管受到影响,花洒出水量明显少了些,裴周驭赤身裸体地站在浴间,头颅下垂,脸上的嘴笼被水汽打湿,沉甸甸地蓄满了水。
他后颈的腺体隐隐发起热来,随着夜幕降临,alpha先天在黑夜中捕猎的本能悄然滋生,他脸上闪过一瞬阴狠,被罩住的嘴笼下突然口腔张开,恶狠狠龇了下獠牙。
他踩着一地的泡沫和水,从湿漉漉的浴间里慢慢踱步而出,每抬脚向外走出一步,身后都蔓延开浓度超标的柏木叶香。
与此同时,身在七监的彭庭献也逐渐起了反应。
他一动不动地站定在门口,虽身处角落,却能听到隔壁监舍传来奇怪的声音。
那是一个气味香甜的omega,已经完全精神失常,行为怪异。
声音混在夜色里,彭庭献无需刻意偷听,便能察觉到omgea故意贴在墙角,以一墙之隔的近距离,向自己释放寻求标记的渴望。
彭庭献没有动。
他的脸上都显得木木的,獠牙四周的牙龈因充血而通红,牢房里没有水,他喉咙干涩刺痒,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这样陌生而又难堪的冲击侵袭他全身,他的双手止不住地开始颤抖,为了维持最后的尊严和体面,也只是猛地将手抓上了门前的铁栏。
他眼中瞳仁战栗,死死盯着眼前自己发白的中指,那里有一圈禁锢二十年的钻戒,他亲手接过这份礼物,然后又被最信任的人送进牢笼。
彭庭献将额头用力抵住门栏,痛苦地闭上眼睛,不断深呼吸调整,他咬住后槽牙,以一种要碾碎牙齿的力度从嘴里挤出两个字:“……孟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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