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时过后,宁宸纵马出宫。
“貂蝉,稍微跑慢点,腰疼,不该逞强啊......”
宁宸捶着后腰说道。
随着修为精进,他那方面的能力明显提升,可终归是人,肉体凡胎,没有一颗金刚不坏的肾。
回到风云馆,冯奇正等人已经整装待发。
宁宸没有耽搁,立刻出发。
澹台青月这边也已经下旨,八百里加急,通知沿途各城池,保证道路畅通。
一个月后,宁宸回到了西关城。
他只在西关城待了一天。
跟武王喝了一场酒,然后便离开了。
海潮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的光泽,像无数细碎的语言正从海底浮升。旅人坐在言林边缘的一块青石上,久久无法言语。那盲眼老人已收琴离去,只留下空气中尚未散尽的余韵,如丝如缕,缠绕心间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??方才那一曲竟让他看见了母亲临终前的眼神,父亲背身掩门的背影,还有自己多年漂泊中刻意遗忘的所有面孔。他忽然明白,这并非音乐,而是被净化过的语言,是灵魂与灵魂之间最原始的触碰。
翌日清晨,启口园里传来异动。一名年迈的农妇跪在心镜碑前,双手颤抖地抚过碑面浮现的文字:“我害死了我的儿媳……因为她怀了别人的孩子。”话音未落,碑身突然裂开一道细缝,从中渗出一滴晶莹液体,落地即化作一朵微型虹彩花,在晨风中轻轻摇曳。围观者无不动容。自无墙之台新规施行以来,已有三百二十七人登台直言,其中九十八人因隐瞒或修饰遭台基震动警示,更有三人当场昏厥,经共感院诊断为“记忆壁垒崩塌”??他们长久压抑的真相反噬其神志。
而在这股坦白浪潮背后,新的问题悄然滋生。某些城镇出现“告白暴徒”,专蹲守启口园外,逼迫他人复述所言隐私;更有甚者伪造心镜碑反应,借机勒索邻里。京城大理寺不得不增设“真言庭”,由共感院派遣静听者坐堂,以手触证人额头判别话语虚实。此举虽有效遏制欺诈,却也引发争议:有人疾呼“连谎言都该有生存之地”,认为彻底的真实将摧毁人性最后的柔软。
与此同时,南方哑岭的地质监测显示,地下黑膜并未完全消退,而是沉入更深岩层,呈蛛网状蔓延。太史局夜观星象,发现紫微垣偏移半寸,对应人间正是共感院所在方位。皇帝召见院长,问:“若沉默再度归来,我们可还有勇气开口?”
女子立于窗前,指尖轻点玻璃,仿佛在触摸某种无形波动。“陛下,”她声音平静,“真正的沉默从来不是无声,而是当千万人齐声呐喊时,仍无人听见彼此。我们现在做的,不是让人说话,而是教他们如何被听见。”
三日后,共感院启动“回音计划”。全国遴选一百零八名曾受创伤却选择宽恕之人,送至东海畔一座孤岛建立“语舍”。每人配有一间无窗小屋,屋内设一面特制共鸣板,材质取自沉音岛核心岩芯,能将人声转化为可视光波。参与者每日须面对墙壁诉说一次最痛的记忆,声音经处理后投射至岛上中央高塔,汇集成一片流动的光影穹顶。外界可通过专用镜筒远眺这片“心空”,但不得录音、不得转述,仅可凝视。
首夜,光影初现。一位老妪的声音化作深蓝涟漪,映出画面:战火中的村庄,她抱着婴儿躲在地窖,为了不让啼哭暴露位置,亲手捂死了亲孙。十年来,她每晚梦到那双逐渐失焦的眼睛。此刻,光波缓缓扩散,与其他色彩交融,最终凝成一只展翅的鸟形轮廓,振翼飞向星空。
消息传开,民众纷纷自发前往海岸遥望语舍方向。尽管肉眼不可见,但他们相信,只要心中有悔、有痛、有愿和解之意,便能在那片光海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痕迹。一些年轻人开始模仿,在家中墙壁写下不敢出口的话,再用烛火映照,假装那是他们的“回音”。
然而,就在第四十九个夜晚,语舍突然断讯。监控显示所有共鸣板在同一瞬停止响应,而高塔顶端的接收阵列完好无损。救援船抵达时,只见百余人静静盘坐在各自屋中,双眼睁开,嘴角微扬,似在微笑,又似解脱。他们不再说话,也不进食,唯手指偶尔轻颤,如同仍在无声倾诉。
共感院紧急介入,院长亲自登岛。她在每一间小屋停留片刻,逐一握过那些温热的手掌。当她来到最后一间??属于那位曾毒杀幼弟的女子时,指尖刚触及对方皮肤,整个人猛然僵住。她的瞳孔骤缩,呼吸停滞,足足半炷香时间才缓缓起身,下令封锁全岛,严禁任何人进出,并焚毁该屋所有记录。
事后,仅有两名随行医者知晓片段:女子手中并无秘密可探,因为她已不再是“她”。她的意识仿佛被某种更广大的存在替代,而在接触瞬间,院长看到了一幅跨越千年的图景??
远古时代,人类尚无语言,族群围聚于洞穴深处,以心跳与呼吸共振传递情感。一名孕妇因恐惧分娩而逃入密林,独自产子。孩子出生即发出第一声啼哭,惊动群兽,引来灾祸。族人认定这是“破律之音”,遂将其母子驱逐。多年后,孩子长大,发明了第一个词:“饿”。当他回到部落说出这个词时,所有人皆感腹中空虚,痛楚难忍。长老们惊恐万分,称之为“刺心之语”,从此立下禁忌:凡引发他人真实感受者,皆为邪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