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一顶朱轮华盖轿缓缓停下,帘子掀起,露出户部尚书苏悯苏大人的嫡女那张明艳的脸。
正是有“京城第一才女”之称的苏筱月。
她今日梳着时兴的灵蛇髻,发间金累丝步摇垂下细碎的珍珠流苏,行动时如星河摇曳。
最惹眼的是她颈间那枚血玉璎珞——据说是太后早年赏的及笄礼。
周芷兰面色微微沉了下来,每逢宴会,她便会被苏筱月压一头。
既生兰,何生月!
真是可恨!可气!
这次宴会,她一定要比过苏筱月。
进去后,太和殿侧廊,诰命夫人们正互相见礼。
镇北侯夫人今日特意穿了御赐的孔雀纹霞帔,扶着儿媳的手缓步而行。
新过门的少夫人林氏紧张得手心冒汗——她嫁妆里那套十二幅的《百花朝凤》绣屏,此刻正摆在太后寿礼的最前排。
“妹妹别慌,”安国公夫人笑着递过一枚蜜饯,“当年我第一次面圣,差点把万福礼行成跪拜,太后反而夸我实诚呢!”
女眷席间暗流涌动。
“听说牧将军最近常去甜水坊?”通政司千金用团扇掩着嘴,“那掌柜的莫不是.......”话未说完,就被苏筱月打断:“顾掌柜的冰酪,连太后都赞过。”
而此时的主人公顾宁,正和牧野从东华门进入缓步入宫。
晨光斜照在朱红宫墙上,为二人镀上一层淡金色光晕。
牧野身着玄色朝服,腰间玉带悬着那枚青玉竹节佩,行走间隐约可见暗藏的刀刃寒光。顾宁则一袭月白长衫,外罩靛蓝纱袍,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,却衬得整个人清雅如竹。
“紧张?”牧野忽然压低声音,指尖悄悄碰了碰顾宁的手背。
顾宁轻笑,从袖中取出个精巧的鎏金食盒:“比起这个,我更担心冰酪化了。”
盒盖微启,露出内里雕成莲花状的冰盏,正袅袅冒着寒气——正是要进献太后的特制甜品。
辰时刚过,礼部官员已列队立于午门外,手持象牙笏板,高声唱喏各国使节名号。
龟兹使团最先入宫,为首的赖丹身着金线绣花的胡服,腰间弯刀虽已卸下,刀鞘上的红宝石却在行走间泛着血色暗芒。
他身后随从捧着的鎏金礼盒微微开启一线,隐约可见里头黑绒衬底上躺着一枚雕工诡谲的骨笛。
“西域龟兹,献千年血珊瑚一株,昆仑玉马一对——”唱礼声里,赖丹目光扫过宫道两侧的禁军,在为首将领的青铜护腕上多停了半瞬——那正是御林军独有的龙纹徽记。
“琉球,献深海鲛珠一斛,......”
“吐蕃,千年雪参一株,天元丹三颗......”
......
太和殿前,六十四名宫女手捧琉璃宫灯,在汉白玉阶上排出“万寿无疆”的字样。
庆帝端坐龙椅,玄色冕服上的十二章纹在阳光下庄重威严。
皇后凤冠垂下的明珠帘后,一双妙目正掠过席间——楼兰使团的位置尚空着,而吴天魁作为一品骁骑将军,此刻应当戍守西华门,可他的佩剑却静静挂在御座右侧的蟠龙柱上。
“陛下,”内侍总管卜公公悄声禀报,“太后娘娘的凤辇已过慈宁花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