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平安眼神一凛:“他说什么?”
“他说,诸葛亮已决意和离,要我在协议上签字。”赵子龙一字一句道,声音不大,却透着倔强,“我没签。”
赵平安缓缓放下茶盏,瓷底与木桌相碰,发出清脆一响。
“你不该去。”他语气平静,却藏着压抑的怒意,“诸葛家如今闭门谢客,你三番两次登门,成何体统?”
“她是我的妻子!”赵子龙猛地抬头,“我为何不能去?我赵子龙娶她,不是为了听人摆布,更不是为了在她消失后装作无事发生!她病了,我不闻不问?她要走,我不挽留?这还是做人丈夫的道理吗?”
“道理?”赵平安冷笑一声,“你以为你做的事都叫‘道理’?你以为你对她好,她就该感激涕零?子龙,你太自负了。”
“自负?”赵子龙怔住,“我待她如何,全府上下谁人不知?衣食住行,样样优待;外人轻慢,我第一个出头护她。就连大哥想借她父亲旧案翻查账册,我都挡了下来!你说我自负?那我请问父亲,我哪里做错了?”
赵平安盯着他,良久未语。烛火在他脸上投下阴影,显得神情莫测。
“亓子丰答应我一件事。”赵子龙忽然道,声音低了些,“在您寿宴那日,他会当着宾客之面,说出诸葛亮执意和离的真相。”
赵平安猛地抬眼:“你说什么?”
“他说,那天,我会知道一切。”赵子龙目光坚定,“所以,我求父亲,那一日,不要拦我。我要听,她到底为什么离开我。”
赵平安沉默良久,忽然冷笑:“真相?呵……你以为真相是你能承受的吗?你以为她受的苦,是你一句‘我不知’就能抹去的?”
赵子龙心头一震:“父亲……您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赵平安没有回答,只是缓缓起身,目光如刀般扫过他:“你走吧。好好想想,这些年,你到底是怎么‘对她好’的。”
赵子龙站在原地,寒意从脚底爬升。
他想反驳,想质问,可父亲的眼神里有种东西,让他无法开口——那不是责备,而是一种近乎悲悯的清醒,就像亓子丰看他的眼神一样。
他们都看到了什么?而他,又错过了什么?
他转身走出正厅,背影笔直,却隐隐透着一丝摇晃。
晨光洒在廊下,照不见他眼底翻涌的疑云。
寿宴将至,真相将揭。
他本以为自己是在追寻妻子的下落,可此刻却感觉,自己正一步步踏入一场早已布好的局。
而那个曾温婉低头唤他“子龙”的女人,是否真的还愿意,被他找到?
赵平安站在厅堂中央,背对着赵子龙,身影被晨光拉得修长而冷硬。
他许久未语,只手指缓缓摩挲着腰间那条旧鞭——乌沉沉的牛皮鞣制而成,边缘已磨出毛刺,是赵家祖上传下的家法之器。
据说当年赵氏先祖用它训过三军将士,也抽过逆命亲子。
赵子龙望着父亲的背影,心头忽地一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