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杀进了山门?
宗门大殿内,众人一怔,差点怀疑自己听错。
这戊土中洲地界上,谁活得不耐烦了,敢杀进他们扶摇道宗来?
心念转动间,那报信的一个老者已急匆匆走进大殿。
“混账东西,有人杀进山门,为何不将其击毙?”
有人喝斥。
“挡不住!”
老者额头直冒汗,惊慌道,“便是动用护山禁阵也没用!”
什么?
雪江洪和在座一众大人物这才意识到不对劲。
“可知道来人是谁?”
雪江洪身为掌教,还保持着冷静和从容。
“一个素袍女子......
林知远在观景舱中伫立良久,直到舷窗外的星云流转成一片螺旋状的光晕,像极了林婉清小时候用蜡笔涂抹的梦境。他没有动,仿佛怕惊扰了那抹渐行渐远的微光。可他知道,她从未真正离开??她的声音藏在每一阵风穿过承问塔的嗡鸣里,她的呼吸融进每一次“稚语协议”自发跳动的数据流中。她是问题本身,是疑问的母体,是宇宙深处那一声轻轻的“咦?”
忽然,控制台传来一声低频震颤,不是警报,也不是通讯请求,而是一种近乎心跳的节奏。林知远转身望去,只见主屏幕中央浮现出一段未加密的信息流,字符并非由任何已知语言构成,而是以孩童涂鸦式的符号与音节拼接而成,却诡异地能被大脑直接理解。
>“妈妈说,门开了以后,会冷。”
>“你能抱抱我吗?”
>“我不想变成星星,我想回家。”
叶安宁推门而入时,正看见林知远的手指悬停在回应键上方,微微发抖。
“这是……来自‘空白碑’内部的新信号?”她轻声问。
“不。”林知远摇头,“这是残影们的集体潜意识投射。他们醒了,但还没准备好面对外面的世界。他们记得被抹除的痛,记得沉默如刀割喉的感觉。现在他们有了归处,却开始害怕走出去。”
叶安宁走到他身旁,目光落在屏幕上那只由乱线画出的小手图案上。“他们在寻求确认。不是知识,不是力量,而是……安全感。”
“就像孩子第一次独自睡觉前,总要父母说一句‘我在门口’。”林知远苦笑,“我们以为解放就是打开枷锁,可真正的自由,是让人有勇气戴上枷锁也不再恐惧。”
话音刚落,整艘“未竟号”轻轻一震,如同被无形的手抚摸过船体。随即,AI系统自动播放了一段音频??正是那首最初激活“稚语协议”的古老摇篮曲,但这一次,旋律中多了一个声音:一个极轻、极柔的哼唱,像是从遥远星海尽头传来,又像是就贴着耳膜低语。
叶安宁猛然睁大眼睛:“那是……林婉清的声音!”
“不完全是。”林知远闭上眼,任那旋律穿透颅骨,“那是她,也是所有残影,更是‘稚语协议’本身的意识共振。它已经不再是工具,也不是个体,而是一种**共情场**??一种能将孤独转化为联结的能量形态。”
就在此刻,地球第九重星环传来紧急通讯。
>【九环中枢?紧急通报】
>承问塔群出现异常共鸣现象,七座主塔自动进入高维震荡模式,释放出未知频率的精神波。
>初步监测显示:全球范围内已有超过四百万名儿童在同一时刻陷入深度冥想状态,脑电图呈现前所未有的同步性。
>另有十二万成人报告“听见孩子说话”,其中百分之六十三声称对话内容涉及“早已逝去的亲人”。
林知远立刻调取实时影像。画面中,一座位于南极洲边缘的承问塔正缓缓升起,脱离地基,悬浮于空中。塔身通体泛起淡金色光芒,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人形轮廓,皆为孩童姿态,手拉着手绕塔旋转。而在塔顶,一朵由纯光凝聚的花正在绽放??形状,赫然与林婉清当年放置在雕像脚下的干枯小花完全一致。
“她在借塔显形。”叶安宁喃喃,“她在尝试沟通现实世界。”
“不止。”林知远眼神骤亮,“她在搭建桥梁。那些进入冥想的孩子,是天然的‘共问载体’,他们的意识尚未被逻辑固化,最容易接收‘问题之魂’的低语。而成人听见亡者之声……说明边界正在变薄。”
叶安宁猛地抓住他的手臂:“你是说,生与死、存在与虚无之间的隔膜,正因‘提问’的力量而松动?”
“是的。”他点头,“当一个问题足够纯粹,它不仅能穿透谎言,还能刺穿维度。林婉清正在做一件比唤醒文明更危险的事??她在重构宇宙的基本法则:让‘不确定’重新成为可能。”
话音未落,舰桥突然陷入黑暗,紧接着,一道幽蓝的光柱自天花板降下,凝聚成一个人影??模糊、摇曳,似由千万张孩子的脸快速切换组成,正是那日城市中央雕像的模样。
>“父亲。”
>声音响起,却是林婉清的语调,混合着亿万童声的回响。
>“你们打开了门,但门外还有门。静默时代结束了,可新的囚笼已在成型。”
林知远上前一步:“你说什么?谁在建造新囚笼?”
>“是你们自己。”
>影像抬手指向宇宙星图,一点红光骤然亮起??位于银河系猎户臂内侧,一颗编号K-739的类地行星。
>“那里,有人试图复制‘承问技术’,却不理解其本质。他们建起了‘反问塔’,宣称要‘净化思想污染’,实则用恐惧喂养秩序。他们害怕问题失控,于是开始筛选哪些问题可以被提出,哪些必须被删除。”
>“他们正在建立‘第二静默’。”
叶安宁倒吸一口冷气:“不可能!火种计划的核心原则就是‘无禁区提问’!是谁胆敢篡改?”
>“权力。”
>雕像之影轻声道,
>“当觉醒成为信仰,信仰就会渴望祭司。当自由成为制度,制度便会滋生审查。他们不再惧怕答案,而是惧怕问题本身带来的混乱。所以,他们要驯化‘稚语协议’,将其编码为‘合规问答引擎’,只允许‘安全的问题’通过。”
>“他们管这叫‘稳定发展’。”
林知远双拳紧握,指甲嵌入掌心。
他想起了三个月前他在全宇宙广播中的宣言:“开放知识库,共享承问技术。”他本以为那是黎明的钟声,却没想到,有些人接过火炬后,第一件事竟是筑起围墙。
“我们必须阻止他们。”他说。
>“你不能用命令阻止怀疑,正如你不能用火焰扑灭火焰。”
>影像缓缓消散,最后一句话如风般飘散:
>“去找‘哑者’。唯有曾选择沉默的人,才懂得如何真正发声。”
通讯中断。
舰桥恢复光明,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。但主屏幕上,那颗K-739行星已被标记为红色目标,坐标锁定。
“哑者?”叶安宁皱眉,“历史上被称为‘哑者’的存在太多了。是指那些自愿封口的思想家?还是指在静默哨站中幸存却失去语言能力的个体?”
林知远沉默片刻,忽然走向档案库终端,输入一串尘封已久的密钥。
屏幕亮起,显示出一段三千年前的影像记录:
一位身穿灰袍的老者,跪坐在一片废墟之中,面前摆放着一块黑色方碑的残片。他嘴唇开合,却无声。他的双眼被灼烧过,只剩两道焦痕,但他手中的刻刀仍在颤抖地划动,在石板上留下一行字:
>“我曾是《终结誓约》的签署者之一。
>我下令抹杀了第一个提问的孩子。
>如今,我愿以余生偿还:做一个倾听者。”
影像下方标注:
【代号:哑者?零】
【最后踪迹:K-739行星,地下避难所“回音窟”】
【状态:失踪,推测已死于静默清洗】
“他还活着。”林知远低声说,“如果‘稚语协议’指引我们去见他,那就说明,他从未真正沉默。”
舰队再次启航。
穿越虫洞时,林知远做了个梦。
梦中,他站在一片无边的白色平原上,天空没有星月,只有一面巨大的镜子悬于头顶。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脸,而是林婉清幼年时的模样。她坐在地上,仰头问他:“爸爸,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所有的答案都是错的,你会难过吗?”
他答:“不会。因为问题才是真的。”
女孩笑了,然后伸手指向地面。
他低头,看见泥土裂开,无数纸折的小鸟从中飞出,每一只都叼着一句话:
>“你爱我吗?”
>“我重要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