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婉快速扫过字迹,忽而抬眼看向张姣姣,又迅速转向青岚沉声道:“先扶阿穗回院,路上仔细着些。”
“姐姐......”禾穗喉头哽着未出口的话,望着董婉不容置喙的眼神,终是敛衽行礼,由春桃搀扶着退了出去。
廊下细雨如丝,禾穗扶着雕花栏杆缓行,脑海里反复回放张姣姣的模样,她入府时原是何等明艳张扬,家世显赫却从无骄矜之气,何曾像今日这般怒目圆睁,连声音都带着裂帛般的锐响?
先是端王妃蹊跷的头风,再是董婉骤然的憔悴,如今连张姣姣都持着密信逼问......
禾穗抚着突突跳动的心口,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。世人惧的从来不是已知的惊涛骇浪,而是如这雨雾般弥漫开来的未知。
“出了这等事,姐姐竟还能这般镇定?”张姣姣唇角勾起抹讥诮,“我倒想问问,世子在姐姐心里究竟算什么?”
“侧妃僭越了!”董婉就着青岚的手站起身,见她眼眶泛红的焦急模样,又压下怒意沉声道:“世子只是暂时行踪不明,外面风风雨雨,府里更该稳住才是!”
“世子是遇刺了!至今生死未卜!”张姣姣猛地扬高声音,发间赤金步摇因激动而剧烈晃动,撞得鬓边珠花簌簌作响。
“世子身侧有玄甲卫亲护......”
不待董婉说完,张姣姣厉声打断道:“若玄甲卫当真顶用,世子怎会在琼石谷遭伏?”
董婉抬手按住突突跳动的额角,只觉一阵眩晕袭来。青岚慌忙扶着她的手肘,小心将她搀回榻上。
“妹妹想要如何呢?”她声线微颤,却仍强撑着直视对方。
“即刻禀明圣上,从附近卫所调派兵马!”张姣姣攥紧拳头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“我不信如此还寻不出来世子踪迹。”
“以什么名目呢?”董婉轻咳两声,“单只端王世子的身份,恐怕是不足以如此劳师动众。”
“怎么就不行?”张姣姣向前疾走两步,“世子南下明着是巡查盐引,可那些黑了心肝的盐枭,哪回不是拿百姓血汗填私囊?如今怕东窗事发,竟连钦差都敢劫杀。若不请圣上派兵清剿,难不成要等他们杀进京城吗?”
“住口!”董婉拍案而起,身形晃了晃,她喘着气指向张姣姣身侧的侍女,“福枝,你家侧妃累了,说话失了分寸,还不扶她回去歇着!”
说罢转向青岚道:“去告诉门房,紧闭府门,只许采买仆从进出,便是采买物件,也要逐人逐物核查清楚,若有半点差池,提头来见!”
张姣姣看着她刻意抬高的声调,怎会不知这是说给自己听的?她气得指尖发抖,既恨她自己不作为便罢了,还试图阻止自己向外求助。
世子待她向来温和纵容,恍然间忆起上次世子回来,他指尖蹭过她鬓边碎发,语气温柔得能揉化春水:“娇娇如今正是最好的年岁,往后我多来你院里坐坐,也好让你有个孩子作伴。”
他也知道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