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柔柔今年虚岁也有十岁了。
之前因为他“神童”的名声,加上两家关系好,柳家父母或许还有些观望。
但随着县试临近,前途未卜,柳母着急也是人之常情。
“她是不是……觉得我……这次县试……”陈平安斟酌着开口,想知道柳母具体说了什么。
柳柔柔摇了摇头,泪水终于忍不住,顺着脸颊滑落下来,滴在手背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“我娘说,女孩子家,总不能一直这么干等着。她说……平安哥你人是好,也有才学,可科举的路太难走了,万一……”
后面的话,她没说出口,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。
万一陈平安县试失利,或者后面的路走得不顺,她一个姑娘家,岂不是耽误了?
“前些天,王家媒婆又上门了。”柳柔柔用手背胡乱抹了把眼泪,声音带着哭腔,“说了邻村的一户人家,家里有几十亩地,儿子也老实肯干,聘礼也给得足……”
陈平安听着,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。
倒不是生柳母的气,他理解一位母亲为女儿前程着想的心情。
让他心中一紧的是,柳柔柔所承受的压力。
这些话,柳母必然不会当着他的面说,只会私下里对柳柔柔念叨。
少女的心思本就敏感,日日听着这些,怎能不焦虑,不彷徨。
“那你……怎么想的?”陈平安看着她,声音有些沙哑。
柳柔柔猛地抬起头,泪眼婆娑地望着他,眼神里是满满的坚定和一丝哀求。
“平安哥,我不愿意的。我跟娘说了,我不愿意。可是……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……”
在这个时代,没有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私定终身是大忌。
更何况,他们之间所谓的“约定”,更多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,并没有真正挑明过。
“我……我怕娘知道了会生气,也怕……也怕给你添麻烦。”柳柔柔的声音越说越小,头也越垂越低,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。
陈平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,有心疼,有自责,更有沉甸甸的责任感。
他一直忙于自己的学业和规划,却忽略了身边这个默默支持他的女孩,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煎熬。
深吸一口气,陈平安上前一步,目光郑重地看着柳柔柔。
“柔柔。”
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柳柔柔抬起朦胧的泪眼,望着他。
“相信我。”陈平安一字一句,说得清晰而坚定,“等我考过县试,有了秀才功名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