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幕中,三清殿的铃铛突然自鸣,七声脆响暗合北斗方位。婉儿望着井台渐渐扩大的冰裂,想起老道说的 "丹炉开眼",忽然明白,这道观的每一块砖、每一口井,都是陈墨邪术的一部分,而那疯癫老道,或许正是当年替玄真子顶罪的替身,至今还在用残破的神志,守护着最后一丝真相。
她将玉佩贴身藏好,转身走向香积厨后的碑林。积雪覆盖的石碑上,隐约可见 "贤王麾下陈墨" 的字样,却被人用朱砂涂成 "玄真子"。指尖抚过碑身裂痕,婉儿忽然听见井底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,混着低沉的 chant:"纯阴之血,祭炉之钥,冬至子时,万魂归一..."
那是陈墨的声音,带着摄魂丹母液特有的金属刺响。婉儿猛地后退,撞在刻着双鹤纹的碑身上,碑体竟缓缓转动,露出后面的石阶 —— 正是老道暗示的地宫入口。雪粒子落在石阶上,瞬间被井底冒出的热气融化,露出每级台阶上都刻着的云雷纹,与她在地道里见过的一模一样。
"姑娘快走!" 老道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,她抬头看见老道正趴在殿角飞檐上,手中握着点燃的引火折子,"他们在井底养着摄魂母液,专等冬至吸你的血!" 话音未落,老道将火折子抛向井台,冰面轰然炸裂,青紫色的母液翻涌而出,映得整个道观如同鬼域。
婉儿趁机冲进碑后石阶,听见身后传来老道的惨呼:"贤王... 老臣对不起您..." 她不敢回头,只是拼命往黑暗里跑,手中的残破玉佩硌得掌心发疼。地道深处传来丹炉轰鸣,却比之前听见的更阴森,仿佛每一道炉鸣都在催促冬至的到来,催促她这滴纯阴之血,尽早滴入祭炉。
当她在石阶尽头看见一丝幽蓝时,忽然想起老道腕上的灼痕 —— 那是长期接触摄魂母液的印记。这个疯癫的老人,或许曾是玄真子的亲随,或许知道陈墨面具下的所有秘密,却只能在神志不清中,用生命为她指明最后一条路。
雪停了,道观的废墟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婉儿摸着地道石壁上的云雷纹,忽然明白,这场奇遇遇见的不是魔鬼,而是二十年来无数像老道这样的人,用疯癫做伪装,用残命做火把,只为让她这样的后来者,能沿着血迹斑斑的线索,走到阴谋的核心,亲手掐灭那盏烧了二十年的摄魂丹炉。
她低头看着掌心的血字绢帕,上面的 "冬至祭炉" 四字在幽蓝水光中格外刺眼。老道用最后的清醒告诉她,陈墨的阴谋已进入最后阶段,而她,必须赶在冬至之前,带着贤王血书和玄真子的罪证,回到紫禁城,回到那个让无数人失去心智的毒雾中心,让真相如同雪后初晴的阳光,照亮每一口被污染的井,每一尊藏毒的丹炉,还有每一张被摄魂香扭曲的面孔。
地道深处的丹炉声越来越近,婉儿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与炉鸣共振。她知道,老道用生命换来的线索,将是她打破陈墨邪术的关键。而在这玄真观的奇遇之后,她再也不是那个在宫中提心吊胆的小宫女,而是背负着无数冤魂的徐氏血脉,即将在冬至的祭炉前,让所有的罪恶,都随着丹炉的崩塌,永远埋进这暗无天日的地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