婉儿往后一滚,袖中柳叶镖应声而出,正中对方手腕。短刀 "当啷" 落地的声响里,她看见小顺扯下执事帽,露出束着发带的额角 —— 哪是什么小太监,分明是个女扮男装的年轻女子,耳后的红痣竟是用朱砂点的。
"你是谁?" 婉儿按住她的肩膀,忽然闻到对方袖中飘出的沉水香,与贤贵妃殿中博山炉里的气味略有不同,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艾草味 —— 正是宁王府暗卫常用的伪装香。
女子忽然冷笑,舌尖一咬,竟从齿间喷出股青烟。婉儿早有防备,屏住呼吸往后跃开,却见对方趁乱踢翻墙角铜灯,火苗 "轰" 地窜上枯枝。她忙着扑火时,再回头已不见人影,唯有那枚银扣还躺在草丛里,扣环处刻着极小的 "羽" 字 —— 羽林卫的暗记。
寅初回到撷芳殿,父亲正在灯下比对新旧卷宗,见她袖角焦黑,手中银扣反光,苍老的眉头骤然深锁:"三年前泉州港截获的海东青密信,落款处也有这个 ' 羽' 字。" 他指着案头摊开的海图,泉州港的位置旁,用朱砂画着与莎草纸上相同的海东青。
婉儿将银扣放在西域莎草纸残片旁,发现两者边缘的磨损痕迹竟能拼接:"方才那女子,耳后红痣是假的,步法却是辽东狼卫的路子。" 她想起墙后那人的口音,忽然浑身发冷 —— 辽东,正是宁王当年镇守的旧地。
更鼓敲过三声时,婉儿忽然发现银扣内侧刻着行极小的字:"十月十五,玄武池见"。她望着窗外即将破晓的天色,想起咸福宫的蓝火案卷宗里,案发日正是每月十五,而玄武池的位置,恰好位于咸福宫与翊坤宫的水脉交汇处。
"父亲," 她忽然按住老人正在研墨的手,"贤贵妃的九鸾金钗,怕是个幌子。他们真正想要的,是咸福宫的水脉图 —— 还有三年前泉州港没运完的货。"
李大人搁下狼毫,目光落在案头叠着的尚仪局腰牌上:"明日让羽林卫彻查所有带 ' 羽' 字暗记的物件,尤其注意近半年内新进宫的宫人。" 他忽然指向婉儿袖中露出的莎草纸残片,"另外,去太医院查艾草与沉水香的配伍记录 —— 当年宁王府的暗卫,正是用这种香来掩盖辽东药草的气味。"
窗外,启明星已跃上飞檐,婉儿摸着银扣上的 "羽" 字,忽然想起白日里小顺塞进石缝的油纸包。她趁乱捡回的半片纸页上,用蝇头小楷写着:"蓝火起时,水脉开"。结合卷宗里咸福宫蓝火出现的规律,正是每月十五月圆之夜,与银扣上的 "十月十五" 不谋而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