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夜风裹着槐花香钻进雕花窗棂,案头烛火在砚台里投下摇曳的影。婉儿捏着半张被茶水洇湿的信纸,指尖在 "太行商队" 四字上反复摩挲,父亲刚从吏部旧识处得来的消息,正与她前日在鸿胪寺典籍里发现的蛛丝马迹慢慢咬合。
"上个月晋州知府呈的火漆印信,蜡封纹路竟与三年前相同。" 陈大人搁下手中密报,指腹划过案头摊开的舆图,太行山脉在烛火下泛着青灰,"驿站递来的文书里,潞州同知的签押笔锋偏了三分 —— 他惯用左手。"
婉儿将信纸对着烛光,隐现的墨迹在光影里显形:"这些密信表面都是商队账目,可您看这处,' 茯苓三钱 ' 对应《齐民要术》第三卷,怕是暗语。" 她忽然注意到父亲指间的红痕,那是昨夜暗访城西当铺时,为抢回账本与守卫扭打留下的。
更漏声在院角滴答,陈府后宅的书房里,父女二人已熬了三夜。案头堆着从各个衙门誊抄的文书、茶楼酒肆收集的口风,还有三封用醋和矾水写的密信,此刻正用热酒熏蒸,渐渐显露出字迹。婉儿看着父亲用银签挑开新到的蜡封,忽然想起幼时随父查案,总见他袖中藏着银针和验毒的瓷瓶,如今那些物件仍在,只是父亲鬓角已添了霜色。
"顺天府送来的漕运记录,说上个月有十二艘货船载着生漆进京,可城门吏的登记册上只有九艘。" 陈大人将两张单子并置,指尖敲了敲重叠处,"差的三艘货船,报关人写的是 ' 晋南漆器行 ',可查遍户部商籍,根本没有这个字号。"
婉儿忽然想起前日在胭脂巷遇见的卖货郎,腰间佩着半块雕花玉牌,纹路竟与密信封口的暗记相似。她翻开随身携带的手札,上面记满了可疑人物的特征:通政司的吴主事每月初五必去白云观,却从不进香;刑部的李员外郎近日常与西域商人往来,府中却多出辽东的参片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