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德张的应声混着靴底碾雪声靠近,婉儿退到博古架后,掌心的磷粉在阴影里发出微光。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藏在怀表夹层的密信,首页就画着与标本册上相同的凤蝶,翅翼下写着 "辛酉政变三月,荣禄手书"。而所谓 "金匮石屋",正是咸丰帝临终前密藏顾命八大臣名单的处所,慈安死后便再未开启。
储秀宫的自鸣钟突然敲响,惊起梁上栖息的寒鸦。婉儿望着标本册里那只 1861 年的凤蝶,翅鳞边缘的锯齿状花纹,竟与昨夜在瀛台密道青铜门上看见的暗纹分毫不差。蝶翼内侧的朱笔小字在阳光里忽明忽暗,仿佛在重复某个被刻意掩盖的日期 —— 叶赫那拉氏掌权的日子,正是从咸丰帝咽气、慈安太后同意 "垂帘听政" 的那一刻开始。
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磷粉,突然想起翊坤宫棺椁上的血蝶。砒霜侵蚀过的翅鳞会发出荧光,而这种荧光在暗处会呈现出与标本册里凤蝶相同的金色 —— 当年慈安太后暴崩,会不会正是有人用掺了砒霜的磷粉染蝶,借献蝶之名行毒杀之实?
李莲英的话还在廊下回荡:"唐御史的书房上个月走水,偏偏烧不毁半本账册......" 婉儿摸到标本册里夹着的枯叶,正是与父亲密信中相同的蝴蝶兰,缅甸进贡的品种,花瓣遇砒霜会泛出青斑。她忽然明白,那些在慈禧棺椁上出现的血蝶,翅鳞里的砒霜,原是给某些活人看的警示 —— 就像当年慈安案中,漂在琉璃瓶里的金蝶,是给活着的顾命大臣看的死亡通牒。
自鸣钟的余韵消散时,婉儿看见槅扇上投下两个人影。小德张的袖口晃着件银饰,正是她父亲书房里丢失的那方印纽。她悄悄将标本册里 1861 年的凤蝶标本撕下,叠进写着 "戊申年菊月望日" 的黄纸条,塞进博古架上那只缺了口的景泰蓝笔洗 —— 光绪帝当年养朱砂守宫的那只笔洗,此刻正盛着半盏清水,水面上漂着三两片蝶鳞,泛着与慈安案记载中相同的、诡异的金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