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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 指甲血书(1 / 2)

光绪三十四年冬至后的第七日,西陵泰陵西侧的暂安殿飘着细雪。婉儿隔着毛玻璃望去,留洋归来的法医正对着光绪帝的遗体俯身操作,铝制手术台上的汽灯将人影投在黄绫帐上,像具被拆去筋骨的皮影。

"掌灯。" 法医推了推西洋镜片,镊子尖挑起右手无名指的指甲。婉儿手中的羊角灯凑近时,看见甲床内侧凝结着暗褐色斑块,在放大镜下竟显出血丝纹路 —— 那是濒死之人用指甲掐入皮肉,借最后一点力气留下的印记。

"项城背约。" 法医的英文怀表在袖口闪过冷光,他用银制探针轻轻刮取血痂,声音压得比殿角铜漏还要低,"项城是袁世凯的别称,戊戌年他曾向皇帝密献改良方案,转身却向荣禄告密。" 婉儿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药匣,那里还留着夹竹桃叶的碎渣,三年前在瀛台看见的场景突然涌上来:光绪帝握着鼻烟壶发呆,壶身缠枝莲纹下刻着极小的 "戊戌年菊月",当时只当是寻常贡品落款。

显微镜载玻片上,血书残迹被放大成蛛网般的纹路。第二个 "背" 字的走之底收笔带颤,末笔拖出的血线在甲缝里折了个急弯,像是临终前突然袭来的剧痛。婉儿想起师傅临终前攥住她的手,指甲缝里嵌着半片夹竹桃碎屑,那时太医院正流传 "皇上脉案忽然改了笔法" 的传闻。

"看这里。" 法医将载玻片转向灯光,血书左侧三毫米处,有个几乎看不见的月牙形刻痕,"像是用指甲先刻了印记,再用血填色。" 婉儿忽然记起袁世凯献给光绪帝的那只翡翠鼻烟壶,壶底的 "戊戌年菊月" 正是这种瘦金体变体,与她在李莲英怀表内侧发现的 "颐和园储秀宫用" 刻字,收笔时都带着相同的颤笔 —— 那是常年握惯烟枪的手,才能写出的抖腕弧度。

暂安殿的铜炉里添了新炭,暖意却驱不散后颈的寒意。光绪帝的右手保持着蜷曲姿势,无名指关节处有明显的磕伤,像是临终前曾抓握过什么尖锐物件。婉儿忽然想起档案里记载,皇帝 "驾崩" 当晚,寝殿的景泰蓝香炉翻倒在地,香灰里混着半片碎瓷,当时被当作急症时的慌乱痕迹,如今看来,或许是想在瓷器上刻字却力有不逮。

"鼻烟壶在何处?" 她突然抓住法医的手腕。对方眼中闪过惊讶,从帆布包里取出个漆盒:"内务府移交遗物时,这东西在枕头底下,壶盖内侧有蜡封夹层。" 打开时,一股陈旧的龙涎香气混着铁锈味涌出,夹层里竟藏着半张残纸,边角染着暗红,用极小的字写着 "八月初三,袁贼诣颐和园"—— 正是戊戌政变前一日。

汽灯的光晕突然晃了晃,殿外传来守灵太监的咳嗽声。婉儿盯着显微镜里的 "项" 字,耳字旁的竖划上有三个极细的断点,与怀表刻字的瑕疵完全吻合。原来早在戊戌年菊月,袁世凯就已投靠慈禧,所谓的 "密献改良方案" 不过是探皇帝口风,那只刻着 "菊月" 的鼻烟壶,根本就是向太后表忠心的信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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