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行就让她瞳孔骤缩:"闻苏娘子智计无双,某素怀敬慕。"
往下看,安禄山竟列了一串名字:"中书舍人裴士淹、左金吾卫中郎将田承嗣、尚食局典膳宋氏..."都是她前世史书中记载的降将,此刻在信里成了"已投诚"的筹码。
再翻到末页,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帛滑落——东宫的宫墙走向、兵部的文书库位置、陈玄礼禁军的换防时间,用细墨线标得清清楚楚。
"好个心理战。"苏婉儿将绢帛按在烛火上,看着火星子顺着纹路往上蹿,"既示我他的势力,又诱我入伙,倒算准了我急需情报?"她扯过案上的狼毫,笔尖在宣纸上重重一顿,墨汁溅在"大唐国师"四个大字上,晕开团漆黑。
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,三更天了。
她推开窗,冷风卷着雪粒子扑在脸上,却让脑子更清醒——这是反间的良机。
指尖抵着太阳穴,前世学过的《反间计》在系统浮窗里自动展开,她盯着"使其自疑"四个字,突然笑了。
"去请王御史和杜员外郎。"她对守在门外的青竹道,"就说有急事相商,越快越好。"
王敬之来得最快,靴底沾着雪水,推开门时带进来一股子寒气:"出什么事了?"他一眼看见案上未烧尽的密信残页,脸色瞬间沉下来,"安禄山的?"
"正是。"苏婉儿将剩下的半页信推过去,"他许我国师之位,还附了份布防图。"
杜鸿渐随后赶到,手里攥着个铜手炉,见王敬之黑着脸,便也凑过来看信。
他指尖划过"裴士淹"三个字,突然冷笑:"裴舍人上月还在替陛下拟《南郊赦书》,这信怕有半个月了——安禄山的情报网,慢得很。"
"慢,才好做文章。"苏婉儿从妆匣里取出个青瓷小瓶,倒出些浅金色的粉末,"这是大食商人进的龙涎香末,遇热会显出血色纹路。
我要你们伪造一封回信,说'苏某愿效犬马之劳',再把这粉末混在浆糊里封缄。"
王敬之挑眉:"显影?"
"等信传回范阳,安禄山若用炭盆烤着看——"苏婉儿指尖在虚空中画了道红线,"他的书房里,会多出条我们的眼线。"
杜鸿渐抚掌:"妙!既让他信了我们投诚,又能追踪传递路径。"
"还要配合着演。"苏婉儿转向王敬之,"明日你以兵部名义,调五千石粮草去潼关,沿途敲锣打鼓。"
"制造反攻假象?"王敬之眼睛亮了,"安禄山若以为朝廷要主动出击,必定分兵防守,正好打乱他的部署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