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江砚!"她扑在他身上,摇晃着他的肩膀,"你醒醒!你说过要陪我看桃花的!你说过下辈子还要娶我的!"
回应她的,只有窗外越来越大的雪,和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声。苏珩和苏清瑶冲进房时,看见苏锦璃抱着江砚的尸身,哭得浑身颤抖,鬓边的白发被泪水粘在脸颊上,像雪地里一株枯槁的梅。
江砚的葬礼办得极隆重。自清晨起,相府门前的车马便络绎不绝。御史大夫亲自题写挽联,新皇遣内侍送来祭文,翰林院的同僚们穿着素服,在灵前诵读他生前的诗文。苏锦璃穿着玄色丧服,跪在灵前,手里攥着那片磨得发亮的糖画竹片,眼神空洞地望着灵位上的照片。照片上的江砚穿着紫袍,笑得温和,一如他生前模样。
"姐,节哀顺变。"苏珩扶着她的手臂,自己却先红了眼眶。这个一辈子咋咋呼呼的小侯爷,此刻声音沙哑得厉害,"江砚他...去得安详。"
苏清瑶将温热的参茶递到她唇边,眼圈泛红:"锦璃,吃点东西吧,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。"
苏锦璃摇摇头,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灵位。江砚的遗像旁,放着一支新鲜的糖画凤凰,是小月儿特意去前街请来的老艺人做的,糖浆的光泽像极了五十年前那支。
小月儿跪在她身边,攥着她的衣角小声说:"奶奶,爷爷是不是去很远的地方买糖画了?"
苏锦璃低头看着孙女酷似江砚的眼睛,忽然想起江砚犯糊涂时,总说"去买糖画"。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,却努力挤出笑容:"嗯,爷爷去买最大最漂亮的凤凰糖画了,买回来就送给奶奶。"
葬礼过后,苏锦璃把自己关在卧房里,不许任何人打扰。房间里还留着江砚的气息,书案上放着他未写完的诗稿,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干涸。她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,手里攥着那片竹片,对着空无一人的太师椅说话。
"江砚,今天小月儿又把对联改成打油诗了,跟我年轻时一个模样。"
"江砚,苏珩那老小子又跟孙子们吹牛,说当年是他把你打晕了才让我嫁的你。"
"江砚,我今天路过西街,张老头的孙子在摆摊,糖画还是当年的味道..."
直到那晚,她做了一个清晰的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