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雪降临那天,我在便利店值夜班时摔了一跤。
电动车的防滑链没装好,载着三十份外卖的轮椅滑进雪堆,保温箱摔裂的瞬间,我最担心的不是订单超时,而是藏在夹层里的——姐姐的靶向药。
回到家时,姐姐正趴在冰箱前发呆。
老式冰箱发出嗡鸣,冷藏层里只有半棵白菜和三个鸡蛋,冷冻层结着厚霜,冻着她昨天在工地捡的馒头。
"小川,你的药……"她看见我裤腿上的血迹,慌忙去拿棉签,却碰倒了放在冰箱顶上的铁皮盒,里面的药片撒了一地。
我蹲下身捡药,发现有两种不同的白色药片——一种是我熟悉的止痛片,另一种印着英文,是我上周偷偷换成进口的靶向药。
姐姐的手突然盖住我的眼睛:"别看……"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"姐配不上这么贵的药,真的。"
我掰开她的手指,看见她指尖的倒刺里渗着血,混着药片的粉末,像撒在伤口上的盐。
冰箱最深处,冻着个塑料袋,里面装着她的化疗针剂。
标签上的失效日期是三天前,而她,还在每天给自己注射。
"为什么不吃我买的药?"我攥着那盒进口药,铝箔板上的凹痕显示已经少了七颗,"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把药藏在冰箱最下面?"
姐姐突然跪下,膝盖磕在冰凉的瓷砖上:"小川,那些钱该留给你做复健啊!"
她抱着我的腿,体温透过单薄的秋裤传来,比冰箱里的霜还要冷,"你看,姐的头发都掉光了,戴假发也能上班,可你不一样,你还有未来……"
我摸着她藏在毛线帽下的光头,想起上周她在镜子前偷偷掉头发,对着满地的青丝笑:"正好,不用买洗发水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