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十年前在萧氏官窑烧砖," 陈六压低声音,"私兵说这是 ' 皇陵用砖 ',不许问纹路。后来越州商船来运砖,我亲眼看见弩箭装在砖箱里......"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,掌心咳出的血沫,染红了砖面的 "萧" 字。
酉时初刻,谢渊在值房比对地砖账册,发现自元兴十七年至今,每逢越州商队抵港,地砖采购价必涨三成,且 "折耗银" 尾数皆为 "七"。他忽然想起李邦彦宴客时,越州锦缎桌围上的银线绣着北斗纹,与珊瑚笔架的雕花形成呼应。
掌灯时分,周勉老臣的密信送至,附页夹着元兴朝的《太府寺分赃名录》:"西华门砖价浮冒银,三成入右曹,三成付越商,三成充襄王私军。" 名录上的火漆印,与谢渊在李邦彦笔架底座发现的印记完全一致。
片尾
子时初刻,谢渊独坐值房,手中珊瑚笔架的雕花映着烛光。七道凹痕拼成的北斗图案,与父亲残图上的砖模砂眼严丝合缝。他忽然明白,所谓 "融通之道",不过是用匠人血汗铸成兵器,再以官文折耗为贪腐披上合法外衣。
更漏声中,窗外传来马蹄声,那是玄夜卫例行巡逻。谢渊摸着笔架底座的暗格,里面刻着极小的 "丙巳位" 三字 —— 那是萧氏官窑的方位,也是父亲当年血谏的起点。他想起陈六老人的刀疤,想起宴会上碎掉的酒杯,终于意识到,自己面对的不是简单的贪腐案,而是一张交织着藩王、外敌、官僚的巨网。
太府寺后堂,李邦彦盯着密探送来的地砖纹路拓片,手指在 "北斗纹" 三字上留下深深掐痕。案头未销毁的密令上,"砖模即兵符" 的字迹被烛火映得通红,而落款处的火漆印,正是当年元兴帝亲赐给襄王的信物。他忽然想起元兴帝临终前的叮嘱:"萧氏官窑的砖,不可作刀兵之用。" 却不想,自己终究成了违背圣训的人。
寅时初刻,谢渊在《物料价目册》扉页写下:"砖价三倍,贪腐七分,北斗为记,通敌为实。" 笔尖落下时,窗外飘来细雨,打湿了工部衙署的砖雕寒梅。他望着雨中的梅影,忽然想起父亲在天牢写的《寒梅赋》:"冰肌玉骨非自夸,只为人间留清白。" 此刻,他手中的珊瑚笔架,竟成了揭开清白的第一把钥匙。